普洛斯微微颔首,而塔姆下士则爽朗一笑,一把搂过格雷,兴奋地说道:“有什么可谢的,相反,我应该谢谢你救了芙蕾雅呢!”
“真亏你们能拼凑出一辆战车。”格雷由衷地赞叹道。
“嘿嘿,厉害吧,尽管夸我,我爱听。”塔姆下士心情舒畅地捋着自己的大胡子,一脸得意,“我们就这样驶出镇子。”说罢,塔姆下士一挥马鞭,驱使着战车朝镇外行进。
虽说他们有着劫后余生后的喜悦,但在看到沿途哀鸿遍野的凄惨景象后,心情也不由得低落下来。
此时,塔姆下士的目光落在了芙蕾雅身上,对这年轻的女孩来说,花馆就是她生活的全部,而失去了花馆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其痛苦程度不言而喻。
言语在这样的时刻显得苍白无力,任何安慰都显得微不足道。
塔姆下士想要出声安慰她,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久久未能说出口。
芙蕾雅注意到了他的好意,轻声说道:“塔姆大叔,我没事了。”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与勇气,她已经从绝望中找到了希望。
她的眼神也不由得望向了将她从深渊中拉出的人。
塔姆下士长叹一声,对这孩子的遭遇感到心痛,“没有幸存者吗?”
“贝尔夫人,小蓝...大家,大家全都死了。”芙蕾雅哀伤地诉说这一切。
“是吗...”塔姆下士也陷入哀伤与回忆之中。
他所热爱的镇子,一日之间就已灰飞烟灭,此刻的他其实并不比芙蕾雅好受多少。
芙蕾雅坚强的说:“不必为我担忧,我已经哭过了,所以我不会再哭了。”
塔姆下士随即哈哈大笑,接着说:“是啊,至少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塔姆下士注意到格雷和普洛斯二人一直在皱眉沉思,随即问起缘故。普洛斯被点到名字显然吃了一惊,不过还好格雷率先替他接过了话。
“我在想巴旦尼亚人是如何过来的。”格雷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
“是啊,这真是奇怪的问题。”塔姆下士道。
普洛斯道:“想必是借着最近帝国境内频繁的军事调动,借机混入进来。只要稍加注意不与领主们的军队撞上,就算是被侦察到也会误认为是友军。”
他的分析冷静且理智,说服了在场众人。
巴旦尼亚人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经过精心策划与布局的结果。
“这还是真是大胆的行动。”格雷道。
这支巴旦尼亚人的队伍横行在帝国境内,哪怕是撞上任何一支帝国军,其结果都不言而喻。然而他们却避开了所有危险,找到一条几乎不可能发现的安全路径,一路从不败要塞横穿至络丹斯周边,跨越上百公里。
让人不禁感叹,这究竟是怎样的智慧与胆识,才能让一支队伍在帝国境内横行无阻,如同游刃有余的猎手,穿梭于危险之间。
正在格雷思索之际,一支信号箭在随风镇上空炸开,一团黄色的烟雾飘荡。格雷知道这是巴旦尼亚人的传令方式,望着那团黄色烟雾,格雷下意识间脱口道:“那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虑。
塔姆下士也满腹疑惑,他的目光紧盯着那团黄色烟雾,仿佛是在试图理解其中的含义。
普洛斯在瞧见那团烟雾,脸色忽然变得扭曲,古怪,随即陷入阴沉,“那是全军集合的意思,曼德斯将军在召唤他的军队。”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安。
“你怎么知道?”格雷好奇的问。
普洛斯走到正在驾车的塔姆下士身后,“因为...”
忽然之间,塔姆下士只觉得腰间传来剧痛,一把匕首没入了他的身体。塔姆下士猛地看向将匕首插向自己的普洛斯,眉宇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普洛斯的背叛如同晴天霹雳,让他措手不及,让他无法理解。
“你...为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的了所有人。
“塔姆叔叔!”
“普洛斯,你在做什么!”
格雷连忙拔出军刀拦在芙蕾雅和普洛斯之间,怒视着自己的这位同事;塔姆下士因失血身体的力气正在渐渐消失,瘫坐在了木板上;普洛斯目光幽暗,刹那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他摊开双手,一副悠然的神情,解释道:
“曼德斯将军再命令我回去,我不得不回去啊。”
“你投敌了?”格雷问道。
“是,其实我早就已经和曼德斯将军有了联系。他这次之所以能深入到络丹斯,全因我为其提供了周边领主的军事动向。”
普洛斯满是得意的介绍到自己的丰功伟绩,丝毫没有一丁点愧疚,“而现在,我要把你们带到曼德斯将军面前。”
“不要!”芙蕾雅的惊叫声划破了紧张的气氛。
一瞬间,塔姆下士的脑袋滚落,如同断线的风筝,从正在全力奔跑的战车上坠落,而其尸体也很快无力地倒在了木板上。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普洛斯,正为自己杰出利落的刀法而得意大笑,“格雷,这一刻我真正的感觉到我在活着,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格雷没有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在普洛斯发表哲学感言之际,他借机出刀,但被普洛斯轻易的抬刀挡下。
“我可是队里连续两年的比武冠军,你认为这点小把戏能伤得到我吗?”普洛斯的话语中充满了得意与嘲讽。或许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普洛斯并未急着对格雷动手,而是不紧不慢的开始讲道:
“格雷,其实昨天夜里趁你休息的时候,我有无数次对你动手的机会,但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格雷紧盯着普洛斯的眼睛,与其周旋,试图寻找机会,“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你和我是同一路人。”
“同一路人?”
“对,同一路人。你那深深掩埋在灵魂之下的,对权力的渴望,使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那你怕是看错了。”
“不会错的,”普洛斯断言,“你很想证明你自己,你想往上爬,你想获得权力,所以你隐忍,你漠不关心,一副卑贱的模样,你一直在寻找机会,不是吗?”
“你倒是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当然,因为我也是!”普洛斯的面目变得狰狞,“凭什么像帕尔默男爵那样的蠢货能发号施令?凭什么只懂得宴会与舞蹈的贵族们始终占据大多数资源?这个世界该是强者的世界,该是你我这样有野心的人的世界,而不是一群只知道安逸享乐的蠢材们的世界。所以我要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哪怕布满荆棘,我也要一步步爬上那万丈高空的荆棘之树摘得最顶端的王冠!”
普洛斯大笑的伸出手,邀请他加入,“格雷,你看,那树就在那边,握住我的手,让我们一起往上爬,我们会主宰世界,成为世界的主人!”普洛斯敞开双臂,目光死死的盯着空中逐渐消散的黄色烟雾,仿佛那团即将消散的烟雾就是他一直追逐的权力王冠。
格雷不由得反讽道:“你说的荆棘之树就是曼德斯将军?那你还是自己去捧他的臭脚吧。”
普洛斯不容任何人质疑他的梦想与抉择,激怒的喊出格雷的名字,而格雷此刻的眼神却落在普洛斯的身后,因为前方是一个高坡。
失去控制的马匹从高坡一跃而下,格雷连忙抱紧芙蕾雅将其紧紧护在怀中,做出防御的姿势。而普洛斯,他没有任何准备,被突如其来的失重与天旋地转打断了他的幻梦与野心,其在马匹的嘶鸣声中狠狠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