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镇的帕尔默男爵得知有两名宪兵自络丹斯而来,便邀请他们至府邸做客。原以为能在男爵府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却未曾料想,帕尔默男爵对格雷的成见,令这场邀请变得尴尬且不愉快。
当男爵得知面前的宪兵正是格雷时,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当众嘲笑:“原来是你,寄生在伯爵府的小杂种。”
格雷强忍屈辱,沉默不语。这样的侮辱,对他而言已司空见惯。自从母亲去世,高贵的波吉亚伯爵收养了他,关于他是伯爵私生子的流言蜚语便不绝于耳。他曾质问过伯爵,但得到的回应却是冷酷无情的否认,以及严禁再提此事的命令。
他多么渴望伯爵能够像堵住自己的嘴一样,堵住那些流言蜚语。
关于他母亲的言论,从最初的好奇到后来的恶意中伤,甚至有人污蔑她为精通巫术的邪恶巫师,给伯爵下了诅咒;关于他本人,有人称他是恶魔之子,夺走了波吉亚夫人腹中胎儿的生命。
作为一个贱民,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他,不得不承受各种歧视与冷遇。
因此,当帕尔默男爵侮辱他时,格雷竟有种预期内的小小欢欣,因为他再次预料到了人性的冷酷与无情。
帕尔默男爵在见到格雷后,心情大受影响,不再打算好好招待他们,只是命仆人送来一些极为简陋的饭菜,以打发他们。
热气腾腾的汤匙下,是烧焦的粥和烂马铃薯,就连饥饿本身也很快厌恶起这糟糕的食物。
芙蕾雅率先品尝了一口,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接受任何粗糙的食物,然而这粘稠胶状、带着苦涩的玩意让她大倒胃口,几乎把还未吞下的部分全吐回了碗里。
普洛斯也浅尝了一口随后跟芙蕾雅有着相同的遭遇,“这是给人吃的?格雷,你知道我最次应该得到一块黑面包,可因为你的缘故我现在只能吃这令人作呕的东西了。”
“我建议过我们要离开。”格雷根本没打算动那坨东西。
“那可是男爵大人的邀请,你要离开?你哪来的胆量。”普洛斯还是想尝试一下这坨胶状物,但试了一口后还是不行,最终气愤地扔到柴草中,“天呐,看看这环境,你,一个嫌犯,住在这里理所应当。”他指着芙蕾雅,“而我们,一个是伯爵的养子,一个是光荣守护治安的宪兵,我们竟然住在马棚里?还给我们吃这坨大便。”
普洛斯的怒火一触即发,要知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遭受如此侮辱,“我现在真的很生气,这个该死的男爵,我真想把他的脑袋卸下来当皮球踢。”
“哦?那我倒是很乐意赞助你的这个伟大事业。”格雷笑看着他的表演。
“吼!是吗,那你们在这等好了。”普洛斯撂下话就跑了出去。
芙蕾雅不禁担心的说道:“你应该劝劝你的朋友。”
“放心,他只是出去给我们找食物了。”
不一会,普洛斯便拿来了面包与肉干,嘴上还骂着,“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院子里的狗吃的都比我们好!”
“你比我想象的动作要快。”格雷说。
普洛斯把一块硬面包扔给嫌犯,坐到格雷身旁与他把剩下的食物平分,一边吃一边说:“我故意把厨房里的佣人引了出去,进去偷拿的食物,你都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美食,他们纯是故意恶心咱们,哦不应该是故意恶心你。”
普洛斯咬着肉干,嚼得起劲:“我说,你好歹也是伯爵名义上的儿子,你怎么混得这么差,我觉得你应该发一次脾气,让他们感受到你的贵族威严。”
芙蕾雅笑吟吟的说:“贵族威严?他和我一样都流着贱民的血,不会错的,贱民没有威严可讲。”
“那你可以借来威严啊,比如你的那个妹妹,叫凯蒂来着,她可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在训练场可是看到过她跟你在一起的场景,不了解的人都会以为你们是亲兄妹。”普洛斯提起了凯蒂,这让格雷有些不舒服。
“这远比你想的要复杂。”格雷道。
“那你要复仇吗?”普洛斯突然认真道,“当然,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
“复仇?呵!你在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在厨房偷喝了男爵的酒。”
“这都被你发现了。”普洛斯笑着揭过了这个话题。
夜,深沉而寂静,月光如水,洒在随风镇的每一个角落。
格雷、普洛斯和芙蕾雅三人被迫暂居于马棚之中,这本是帕尔默男爵对格雷的赤裸蔑视,却变成了对三人的集体惩罚。
夜半时分,格雷被一阵莫名的声响惊醒,四周一片漆黑,唯有月光从破旧的窗户缝隙中透入,给这简陋的住所带来一丝光亮。
格雷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环顾四周,发现普洛斯的位置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呼吸声从芙蕾雅的方向传来,她似乎并未察觉普洛斯的离开。
格雷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惊醒芙蕾雅。
马棚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马粪味。格雷轻手轻脚地走出马棚,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外面的世界似乎比马棚内更加寂静,格雷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棉花上,无声无息。他循着普洛斯可能的行踪,穿过一片片阴影,来到了镇上的小巷。
月光下的小巷显得格外幽静,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更添了几分神秘。
格雷的直觉告诉他,普洛斯的行踪与帕尔默男爵有关。或许,他是真的去寻找报复的机会,亦或是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无论哪种可能,都让格雷感到担忧。
他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尽快找到普洛斯,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夜色中,格雷的身形如同幽灵般穿梭于小巷之间,终于,在一处昏暗的街角,格雷发现了他的身影。他正与一名陌生男子交谈,两人的对话似乎十分紧张。
格雷藏身于阴影之中,屏息凝听,试图捕捉他们对话中的蛛丝马迹。
“你确定?”那名陌生男子低声道。
“千真万确,请把这个消息转达,要小心行事。”普洛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我会小心的。”陌生男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格雷见状,迅速从阴影中现身,但普洛斯拦住了他的去路。
“普洛斯,你在做什么?”
普洛斯见到格雷,显得有些意外,但随即露出一丝释然。“格雷,我,我正在调查一些事情,关于帕尔默男爵的。”
“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单独行动?”格雷的语气中带着怀疑。
“这是萨尔队长交给我的任务,我不能说。”他解释道。
“那个人是谁?”
“是在随风镇的线人,负责跟我接头。”
格雷凝视着普洛斯,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真相。但普洛斯似乎无懈可击,格雷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最终选择相信了他。“好吧,我们回去吧。”
普洛斯松了一口气,他点头赞同:“我们回去吧,我确实不该瞒你。”
对于普洛斯为何拦住他不让他见到接头线人,格雷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他没有再追问,他相信普洛斯有他自己的理由。
回到马棚,芙蕾雅仍在熟睡,对这一切浑然不知。格雷与普洛斯各自躺回自己的位置。
夜再次回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