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呢？
就是这种人，他很喜欢当甩手装柜。
当然不是说喜欢当甩手掌柜的人一定都是人才，倘若是看过许多小说的人一定会知晓，那些主角一般是不怎么关注自己的产业和自己的势力的。
很多时候，主角们只关注自己在意的问题，譬如说邂逅了某某女主，譬如说修行，譬如说复仇……至于其他的，主角们总是能够碰到恰当的人来帮自己处理事情。
譬如说他缺钱，就会遇到一个会做生意的胖子，因为某种事件，这个胖子成了他的兄弟，于是主角的产业就由这个人来操持，他对主角绝对忠诚。
类似的情况有很多。
现在楚铭就有点像是这个情况。
他自己做生意赚不了钱的时候，自己就出现了，然后帮他赚亏为盈。然后楚铭顺势的就把事情都丢给了自己，他好像很是信任自己——
要张沫说，这是很愚蠢的行为，把生意都交给自己，到时候自己直接把楚铭架空，篡夺果实，他楚铭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得心大成什么样子，才会做出这样让人觉得不靠谱的事情？
但楚铭的确是这样子做的，他看起来对于张沫没有丝毫的防备。
将心比心的说，张沫也的确不会对楚铭做什么， 说得再难听，别人也是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不是那种有恩不报反而为怨的人。她害谁也不会害楚铭，她只是绝对楚铭这种做法不是很靠谱。
“楚公子，你的失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倒也不必如此消沉。”张沫发现楚铭来到了粮铺之中，颇为意外。
毕竟，楚铭这种人亲自来看自己的产业，多么稀奇的事情？一般来讲主角只会在发生事件的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所以张沫认为对方是来散心的。毕竟对方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啊？不是，张姑娘，你误会了。”楚铭连忙说，“我是听红鸾说有捣乱的，所以才赶了过来，不过看上去，这里似乎……”
楚铭手下的丫鬟里面，青梅无疑是最厉害的那个，颇有点管家的意思在里面，算是丫鬟之中地位最高的那个。做事情也比较沉稳，很是靠得住。
与之相对的，红鸾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让人一眼就觉得红红火火的，总是很有活力，有什么事情跑得飞快，就像是永远不会枯竭。
至于秋菊，秋菊是属于那种好像什么都行，但是什么都比较一般的楚府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的类型。
很显然，在有人来闹事的时候，红鸾立刻就跑去找了自家公子来解决。
“无非是商业上常有的手段，说我们卖个他们劣质的米，说我们的价格比别的地方贵，说我们这样那样的……”
张沫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她露出笑容：“这要多亏了楚公子进京一趟，得了陛下的赞美，所以那些人不敢用过火的手段，只能挑挑毛病，都很好处理。如此看来，楚公子您的确高瞻远瞩。”
听到她这么吹捧，楚铭连忙说：“张姑娘莫要这么说，我这哪里算是高瞻远瞩，不过是，正好碰到了，反倒是楚姑娘你，是如何解决的？”
“报官啊！”
“啊？”
楚铭瞪大了眼睛：“报官？”
“对啊！”张沫直言不讳，“那不然楚公子你又是送钱又是送礼的，干嘛？那些当官的拿钱不干活是吧？”
“这……”
张沫苦口婆心的解释到：“我们的米不仅没有问题，并且质量还很好，我事先严查了米的状况，确定的确是有人找茬而不是我们出了问题之后，才决定报官。一个是，这些人既然来闹事，要么是想要讹点小钱，要么是有竞争对手恶意针对。楚公子能够理解吧”
楚铭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以前张左丞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显然以为是有利可图，所以才来闹事儿。”
够了，张左丞出现的频率已经够高了，我不想再停了！谁喜欢整天听人尬吹自己？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既然知道对方是来要钱的，那么有两个解决办法，想来公子应该也有些想法？”
“要么，就给他们足够的钱，要么就让他们拿不到钱。”
张沫点头：“正是如此，可是第一种，可以解一时之危，却不能救一世，人之欲无穷，你给了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直到你没办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楚铭一听，顿时觉得合理：“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这是楚铭刚开始做生意时候犯过的错误。当时就是有几个乞丐整天在他的店铺前躺着，让他做不下去生意，先是给了一些钱，那些乞丐走了，可是后来，这些乞丐越要越多，他迫不得已只能关了店铺。这时候张沫说起来，他就觉得无比合理。
“所以，张姑娘你用得是第二种，表达自己坚决不会给他们钱的态度——可是，我之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报官，官府也不可能说随便抓人。毕竟人家也不算是犯事儿。”
这是当时楚铭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说啊，楚公子，之前让你分利给官员们，不就是这个时候用的？”张沫直接说，“你若是只是自己报官，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特别恶劣的事情，上面的人也不太想管，我只是派人去告诉那些人，说是有人不要我们做生意，今年的分红就没有了——立刻就抓了两个‘聚众闹事’。其他人自然也就怕了。”
“这……”
楚铭想了想：“可是我们这个商铺的规模，虽然和那些人有分钱，却也不应该让他们动干戈啊？对他们来讲，应该是小钱。”
张沫顿时就笑起来了：“小钱是小钱，但是楚公子，你需知人性。就说朝堂上那些官员，他偶尔碰到路上的可怜人，他甚至愿意赏银百两——虽然能否保得住是另外一回事儿，你不得不承认，是个人就会有善良的时候，也会愿意为自己的善良买单，支付一些钱，这个钱，他买了自己的心安。我之前说过的贩卖人心的本事。对吧?”
“这和我说得，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另外一方面，楚公子，若是你看到一个可怜人，给了他钱，却发现，诶！他不是真可怜，他是个假乞丐，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可恶的骗子！我定要打死他！”
张沫于是就笑了：“就是如此，对于身居高位的这些人来讲，花钱其实是小事儿，但是他们的面子很重要，尤其是被骗了这种事情，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同样的，几个地痞流氓，居然敢抢他的产业！哪怕是一分一毫，不知道就不说了，若是知道，他们岂有放过之理？用直白的话说是，老爷们愿意给的，才是这些人能拿的，老爷们不愿意给的，哪怕是喂狗，谁伸手就会被打断手。你懂我的意思吗？”
“所以，你只言有人害得他们没法赚钱，他们就立刻发怒？”
“对。你说自己多不容易，多委屈，事情有多么难办，他们是不在意的。甚至还会质疑你是不是在这里博取同情，想要顺杆往上爬，和这些人打交道，得从他们的切实利益出发。”
说到这里，张沫来到了铺子正堂。
“张老板！”
“张老板！”
不少人都在给张沫打招呼，并且不是姑娘而是老板。
这足以说明她在这附近的名声，明明才几天的时间，她竟然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搞顺了，让楚铭有种捡到宝了的感觉。
毕竟，张沫的确是捡回来的。
“诸位，今日在我这里购买粮食的，满五十斤送油二升。”张沫宣告了这样的事情。
说起来油这个玩意儿，这个世界的人吃动物油居多，植物油之前还是处于用来照明之类的事情上，也会用在火攻当中。
开始吃植物油这个，也和张沫有关系——她改进了萃取的手艺，让植物油的产量大幅度上升，同时她自己吃植物油。
然后大家就有了吃植物油的风气。
送油二升虽然不多，但说实话，还是很值得，毕竟米这东西——储存好一点还是挺能放的。
这油二升不就相当于是白送的吗?
怀揣着早晚也要吃五十斤米，白赚两升油的想法，销量大大的提高了一波。
“看，这就是很典型的舍小利而搏大利，给一点油，却让售卖量大幅度提高，时间对于商人来讲就是一切。”张沫说到这里，她盯着楚铭，“楚公子，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信赖才是一切的基石。”
楚铭的表情顿时变得沉重，他认真的思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说得对，张姑娘，今天闭门之后，你我是应该好好谈谈了。就在院子中庭，如何？”
张沫点了点头：“可以，楚公子，希望今日之后，我们之间能够有更多的信赖。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可以长存。”
“我也如此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