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讲师先生拿过钥匙带着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退出了妮维娅的家门。
他想解释一下，但他好像解释不太了。
坐回车上的谢顿没来由叹了口气。
你说。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捏？
两眼一闭开始睡觉。
好像鸵鸟钻进土里。
只要视线黑暗了，现实就关闭了。
等到灰狼打开车门钻进驾驶位。
谢顿略微睁开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
然后再闭上。
灰狼也没有说话的想法，上车之后把插着的钥匙一拧发动车子。
检察官小姐一直不怎么爱说话，说话一般也是回应别人的话。
所以躺在副驾驶的讲师先生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
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妮维娅露出了淡淡的疑惑瞥了谢顿一眼，然后将视线重新放回前路，“我说我给你当了三年情妇，现在重新做回本职工作而已。”
“啊？？？”谢顿开始了震惊的哀嚎，“不是，你为什么要？”
实际上妮维娅的父母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没多大影响，但是会很尴尬。
呃。
可能不仅仅是尴尬。
还有一丢丢良心上的谴责。
“开玩笑的。”灰狼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些许。
讲师先生的崩溃戛然而止，“嘎？”
“我说你被卷进一个大案当中，作为污点证人进入了帝国检察院的证人保护程序，我承担保护人的职责。”灰狼语气淡淡。
谢顿人麻了。
妮维娅这三无的属性很多时候让他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谢顿安心了一点，刚刚弹起来的身子顿时又躺了下去。
“虽然两种说法都是实话，但是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妮维娅说着稍稍方向盘稍稍转了些许，车辆的行驶方向发生了一些变化。
“呃……因为又不是什么好事，再说对于你来说难道不算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灰狼面不改色地平静回答，“不算。”
“不道德而且……总之不太好。”
“既然不太好当初为什么要做？”灰狼的语气依然平静。
谢顿没办法从她的言语中察觉出来她对这件事的任何看法。
就像是问他明天早上吃面包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昂·谢顿并非无法正视内心的选手，他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真实缘由：“因为好色，色心压过了道德。”
“道德？”妮维娅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些许疑惑，随后她淡淡道，“或许你的职业选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应该当骑士，或许能成为神选也说不定，在我看来当时你如果不出现或许最后我的母亲会死于疾病，而我的父亲会溺死在悲哀中，至于我的妹妹，我不确定她们在那样的环境中最终会成长成什么样子，但大概……”
周末的王都并不算拥堵，能开得上魔导车的在周末一般不是在城外度假就是坐着火车去了别的什么城市。
“归根结底是一场双方都接受的交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耿耿于怀。”
妮维娅的看法和言语其实谢顿也不意外，相处这三年他一直就感觉好像她什么都不太在意，什么都比较现实客观。
就像——
“当初是别的什么人出现提出同样的条件，你也会接受。”
灰狼瞥了他一眼。
将车缓缓靠边停下。
车停稳之后黑色的狼眸子彻底转向他。
“不。”
被直勾勾地盯着的谢顿有点不自在，他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我答应你是因为你没有在我的家人面前提出真正的交易和筹码。”
“呃……这个只是因为……”
“不管因为什么，你保证了整个过程的公平，你的身份、地位都没有用来当做强迫我的手段，”灰狼的语气平静，平静道谢顿有些无所适从，“至于你觉得的在我需要钱的时候用钱作为筹码并不道德，但我的现状又不是你造成的。”
灰狼的言语中并没多少侵略性。
在谢顿以为她终于说完了之后——
“另一个答应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很好闻。”
这个原因让讲师先生脑子宕机了一下。
很好闻是指……
很好吃？
“哈？”
“我不知道你们人类都什么毛病，”说到这个即使是妮维娅也忍不住蹙眉，“身上总是带着浓浓的香水味，这对于狼人来说很不友好，最开始在国立大学上学的时候我每天都想打喷嚏。”
“以及连香水都掩盖不住的，天气稍微热一点就弥漫在空气中的臭味，就算离得十米远都能闻到的臭味。”
妮维娅的鼻子耸了耸。
喔很好闻是指这个……
谢顿也不知道怎么跟对方解释。
这个好像是体质问题。
他说是魂穿但好像样貌和体质都和他穿过来之前没什么变化。
倒是因为这个在小的时候还遭受过一段时间的霸凌。
不过校园霸凌对于成年人来说并非难以解决的问题。
一边说着一边扯着安全带凑近的妮维娅在谢顿身上轻轻嗅了嗅。
毛茸茸的灰色大尾巴轻轻摇着，一脸认真：“谢顿先生，你好香。”
讲师先生整个人死死抵在身后车门上缩成一团。
他少有的对兽耳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不不不！”
妮维娅的身子回到了座位上。
重新发动了车子。
惊魂未定的昂·谢顿望着依然面无表情的灰狼。
才敢大喘气。
灰狼没有继续开口。
对于她来说一次性说那么多话挺累的。
至于谢顿则是有点被吓到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吓人，但总之就是挺吓人的。
沉默总是常态性的横亘在妮维娅和他之间。
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的谢顿忽然又开口，“呃……妮维娅，你说的那个证人指的是？”
“去检察院就是办的这个。”她拿起先前那份文件晃了晃。
“我以为你只是帮我解开手铐。”
“顺路的事。”
“但是证人……是指的薇尔薇和雅莉做的事情？”
“嗯。”
“能把一个市长和地方行省最高治安官送进去？”
“不能，但是在检察院的监视下能确保你一定时间内不会再被绑架。”
“喔……我发现你好像越来越灵活了。”
“无法破坏规则的时候，谁更了解规则更能戴着镣铐起舞，谁就能拥有更多的空间。”
“有道理，这话听着有点耳熟，是……哪位名人说的？”
“是昂·谢顿先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