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躺在床上,身上的空洞不断往外渗出刺眼的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一切都是我的不好,我为什么不能早点意识到她的痛苦呢?让我做的那些事情,也只不过是让祂更加痛苦罢了,如果能早点,如果我能早点?如果能早点的话,说不定祂就不会……”手指攀附于脸颊上,那身为人的假面不断剥落着,流出本质的粘稠的蓝色。
“这也本不是你应该负担的罪行。”不断扩张的星夜叹了一口太阳风。
“毕竟谁能料到作为只是作为屠宰,泄压的工具,会在神之血的浸泡下出现一丝属于人的感情呢。”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只不过是对于你的,也是对于祂而言,都是十分痛苦的方法。你还有在听吗?无论你有没有在听,我都将这个也许可行的方法告诉于你,是否去做便是你的决断,那就是——”
“原来这就是她现实的样子吗?看上去好小,比之前见到的还要小。”
消瘦的人躺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看着就相当可怖。
“希望我的皮囊还如之前一样完美无瑕。”摸摸脸,还是属于人肉的触感,光溜溜的人皮,没有一点裂纹。
桌上是变成干花的花束,伸出手,那花就恢复了生机。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棕色的瞳孔里已是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我会做那边毁灭得干干净净的梦呢?还是说那根本就不是梦呢?所以到底哪边是真的,哪边是假的呢?”这是她的心声。
“看不见我吗?怎么会这样呢?”将脸凑到她的跟前都没用,她依旧一点反应都没用,现在的她连掩面哭泣都做不到,眼泪滑落过她的脸颊,掉进白花花的棉被里。
“我是真的存在啊,我就在这儿,别再哭了,我的心脏也好难受啊,你就是一直都这么看着我的吗?”
“即使再怎么描绘对方,始终都无法触及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将她哭泣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胸膛,却依旧什么都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对方的呼吸,自己都只能一直看着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创造出来我呢?为什么还要相遇呢?为什么还要萌生感情呢?”
“你至少要给我回答再去死啊!!!”
“别就这么离开我!”
“妈妈。”
“求求你了,再陪陪我吧!”
“一般来说,双亲不和,家里尚且年幼的孩子就会将错误归结于自己身上,甚至通过自伤来迫使双亲和睦,只是很少有孩子表现出来,也很少有人注意的到,于是创伤就如此形成了。”
手机里播放着这样的内容,可脑子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的痛苦可以让逼迫别人妥协呢?
可是稍稍思考一下,就又能想通了,是因为还认为对方还爱着自己,自己的痛苦可以让对方心疼,进而来逼迫着对方妥协。
或者更干脆一点,认为自己就是一切矛盾的根源,一直都在背负着创伤活下去,直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天。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如果我消失,这一切都会有回转的余地吗?”
“我不清楚,她一直都沉迷于这个世界,如果这一切都消失的干干脆脆,让她彻底活在现实生活里,是不是就可以存活下去呢?”
“而你能将自己的存在彻底抹除吗?成为罪人,将所有人,这个地方全都摧毁掉哦。”
“如果这样可以拯救她,那么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想见见现实世界的她吗?至少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吧。”
“妈妈,妈妈,妈妈你有听吗?”自己是在拉小提琴吗?只不过琴弦换做了脖颈的大动脉,琴弓是她一笔一笔画出的长剑。
“我很抱歉,我想去死了,我坚持不下去了,人类的感情原来是这么沉重的东西吗?妈妈你存活了如此之久,又是怎么承受得住呢?”架在脖子上的剑颤抖着,划出一道血痕。
“可为什么,为什么下不去手呢?”湿润的东西就从眼里流出来。“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啊!可是为了你活下去,我就得死才行!为什么!为什么啊!求求你望向我一眼也好啊!只要你说出一句,一句就好,看我一眼,我就会活下去的啊!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看不见我啊?!”
闭上眼睛,像是血的月光溅了床上的人一身。
她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下来了,最后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忘了我吧,然后,然后好好活下去吧——”
“这是我最后的乞求——”
终究还是出了院,虽然人还一点神儿都没有,但吃喝终还是照常了。偶尔把人推着轮椅,放到外面晒晒太阳,看看天,人才有点反应。
说是由于脑部缺血,导致的情况。
学是绝对无法再上了,于是拖拖拉拉到了年,盘算着春天总算是快到了,人终于是能站了起来。
可这年也过得不顺溜,稍微点的响声都会让这病人应激,只能一个人被迫放到家里,放炮也别想了,只能将她一个搁到家里了,不过也能自己吃饭。
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却发现人不见了,连忙报了警,在村子找到村外。
才发现人站在臭黑水沟,要不是有防护网拦着,这人恐怕就已经跳进去了。
“快来这里啊,快来找我啊,你所失去的东西,都在这里,快来找我啊~”黑色的河水变换出一张张模模糊糊的人脸。
“是吗?”
身体先于思绪,迈出步伐。
“我到底失去了什么呢?”
“对啊,来我这里吧,你心中的疑惑,痛苦,迷惘,一切一切都会被答应的。”
“是啊,与其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当个什么都要人管的废物,还不如就这么一死了之。不,是去另一个世界探索属于我的真相。”
“我准备了,来吧!”
在一个所有人都安眠的夜晚,星星高挂于空中,月亮如白昼一般,照亮了行走的道路。
于是在这个美妙的夜晚,一个小女孩决定前去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