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在脸上的雪花,伴随着狂风,先是暂停,后又从身后悄悄靠近。趁自己在集中精力,从雪里拔出另一只腿时。猛地靠近,于是自己头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双脚离地的感觉。
空气变成了有点像轻飘飘的,更加透明的,呼吸的水,胡乱地摆弄四肢去保持平衡,尝试着在空中调整降落姿势,自己越是摆动身体,身体越发失控。
此方的风和雪似乎刻意针对自己一般。
这里如果自己在这里凭空翻个跟头,这背后的风一定会让自己的脑袋着地,折断脖子的。
“请别再靠近了,快回去吧。”
呼啸在耳边的狂风裹挟了一句,少女气弱如丝的哀求。
“开什么玩笑啊!刚下定决心要见你,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啊!你这善变的女人,这样可是会让人感到很苦恼的哦!”
于是意料之外的平稳落地,就连脚下的连绵不断的积雪竟然又变成了湿润的柏油公路。
“怎么突然大变样,之前这个世界满怀的恶意呢?”
正前方是在远处就看见的那抹黑色,即使离得这么近也看不出纵深,像是有谁抓挠着地面,留下来的深渊。
莫名想起看到的新闻联播,最近人类是不是发明了一种材料,涂上去后,再崎岖不平的东西都会变成黑色的平面。
就算里面有多少魑魅魍魉也什么都看不见吧。
“如果不小心跌进去一定会回不来的吧,那这样跟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而在不停的暴雪和地面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上,一轮黄玉般明月正高悬在空中有些发亮的黑夜中,几朵白云萦就挂在旁边。
这里就是这世界,那个家伙,那个女孩,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来到的地方,像是有人在混沌的世界劈开了一道安定的口子。
“真想一直在这里呆着啊,但大概就是不可以吧。”抚摸上胸口的燃烧着的破洞。“如果能出去的话,希望身体上的一切和在这里的记忆都能消失吧,在这里的一切记忆真是有够糟糕的!”
推开透明玻璃的大门,不锈钢的把手上撂着一把开着的大锁,黄铜颜色的锁链,粗如人指。随着门的打开,砸在门上,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旁边小房间空无一人,里面是对讲机和简陋的床铺,这估计是门卫的房间。
踏出门框,一脚便踩中水池,水池也给上属于它的反击。溅起的水溅到皮靴上,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而它像是感知到什么,迅速便恢复了平静,忠诚地映照着天上的美景,自己静静地看着倒影出美景,心脏处的那股足以烧尽自己的炽热正逐渐逐渐慢慢平静了下来。
“真是令人震撼啊,刚刚的差点要掩埋掉我的大雪明明都没能让这股血液里的燥热冷静半分。”
这场景似乎见过,自己在还是孩子的时候,无忧无虑,还有时间去抬头仰望天空。
“自己有多久没抬头看看天了,现在恐怕只能看见孤零零的月亮剩下都是黑漆漆的,黑漆漆的。”
踏进女生宿舍楼的门,各种洗护用品的香气和水汽就铺面而来,和男生宿舍的那股不可名状的味道有着天壤之别。
“虽然还不知道这孩子的宿舍号,在几楼,不过想要得到这些信息并不麻烦,只要去宿管的房间就好。”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高中的宿管阿姨似乎都很严格,她们每天晚上都会不厌其烦的去确定每个宿舍的人数。那么她的房间里一定会有一本记录所有学生的花名册。
而在进门的附近是集体的浣洗室,那么宿管阿姨就只能是在走廊的另一头。
走廊声控的灯,每走一步,才亮一下,像是尽头是有什么怪物一样,两旁的门也是,会去窜出什么不可预测的东西吗?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笑声从门后传来。
脚步不由自主的越来越快。
是恐惧占据了绝大多数,还是想要从这里尽快脱出的欲望?
“希望一次就找到,不要是一层一层的再找了。
“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崩溃的!!!!!!!!”
不再遮遮掩掩,拧开那个带着铭牌的门的门把手,一把甩开,毫不意外的发出巨大的“咚”的一声,是在借助巨大的响动震慑谁呢?
正对面门的桌子上摆放着那个本子,旁边也有个对讲机,可能是用来跟警卫对话吧。
费劲巴拉的拿出手机用仅存不多的电量来提供照明。
“幸好还能用啊!”
目光快速扫视。
一行,两行,三行。
没有?
一页,两页,三页。
没有!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也没能找到她的名字,耐着性子还是乞求她的出现,于是翻来覆去的去确定,可没有就是没有,现实是不会改变的!
“现实生活是不会因为你一厢情愿的幻想而改变的。”
某些东西嘲弄的语气,在耳边显得格外刺耳。
“所以你为什么不放弃呢,还是说你和我一样,只能这种东西来作为依靠的可怜虫?”这后面这句里却莫名带着些失落。
“至少在你面前我才不要失态!”怀着绝对是100%的怒气吼出这句话。“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向你的话妥协!”
楼梯就在旁边,几乎就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楼梯转角处开着窗户,里面满是那一轮轮明月。
漆黑狭小的走廊?
义无反顾,一头便扎了进去,黑暗便忠诚的包裹住了身体,手机的电量在告急,每路过一个门,耳边便传来各种闲言碎语,听上去都是同一个人的抱怨。
“我今天的衣服又没洗,都已经好几天了,我都臭了!啊啊啊啊啊啊!!!!我都受不了了!一天到晚都在忙着学习,学习,学习!!!我真得快受不了了啊!!!!”
“去他的学校,麻蛋!天天都得跑操,累的要死!老娘早自习都醒不过来!”
“学校就是个狗东西!校长的脑子里塞得都是屎吗?!”
“他们就只是用这个来让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真TM以为我们这些学生不知道啊?!整天整天把人拉到操场上听他tm的在那瞎逼逼!”
声音渐渐模糊了,宿管的房间临近了,一页一页翻开本子,里面没有她的名字?
接着就是下一个楼层,下一个楼层……
“真是烦人,有没有一种可能,让他妈的的八个人住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还不允许装床帘,算不算一种虐待?!这都违反战俘法了!”
重复的,厌烦的拧开房门。耳边重复或不重复,但都是喋喋不休的闲言碎语,吵到脑子都要爆炸了。
“我到底开了多少个房门了,这个楼本来有这么多层吗?”
意识到这点后,原本压下门把的手慢慢撤了回来,脑袋也慢慢的往回转。
那些宿舍门发出“吱吱拉拉”的淫笑,整整齐齐的“咚”的一大声,回应着自己之前那一次次重复的,无意义的动作。
孩童无意识在纸张,在任何一处洁白的地方,用手上的污秽,用黑色的铅笔,没法抹去的圆珠笔,画出的不可名状的东西,从门里走了出来。坚硬粗粝的线条,撞穿了墙壁,天花板上也不断掉下碎屑。露出墙后无数只的眼睛和无数张嘴巴。
到处都是眼睛在看着你,到处都有嘴巴,都有可能会在议论你,呼吸随着困难,手脚发麻。
心脏处的灼热烧起来,代替了肾上腺的功能。可即使脚步踏的飞快,眼睛转的飞起,身上的也不可避免的划出数道伤口。
冲出门,追击还在继续,有怪物还在追你,可是连门也来不及关,只能向上不断奔跑。
月光不断洒在身上,躁动的血液平复下来,身上的体力也开始逐渐抽空。
“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似乎明白了,想要摆脱这股永远都在被什么东西所摆布的感觉,想要摆脱这烦人的,压抑的,无法逃避的感觉,那就只有,只有——
“我忍受不下去了!”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回荡着独身一人的喃喃自语,“好烦好烦好烦!”
口袋里的手枪,连同崩溃的吼叫,向窗户的明月和身后的怪物射出子弹,心脏处的炽热再次席卷全身。
“我要离开这儿,我要离开这儿…”
领悟这到一点,就想要用尽全身解数来躲避月光,躲避这些在天上的视线,漆黑的走廊已经不能再进去了,那里已经被怪物占据了。
楼顶已经到了,平日里这种门都是重重锁住,或者不存在,而它现在就如此自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扇打开着的,发着强光的门,都在暗示着接下来所发生悲惨的事情。
头顶硕大的月亮,那是或许谁@3#w……的眼珠,月光是祂具象化的视线。
看着自己究竟要做出何等选择。
后面的怪物不久之后就要跟上来,它和之前的怪物一样,也要吞食自己的身体。
手枪里仅剩一发子弹,月光照在身上,像夏日正午的太阳,渗出身体的血液竟然在蒸发。
而意外的,也在意料之中的,这儿不止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身着黑色lo裙,上面的蕾丝繁复的花纹,只瞧上一眼就感到腹部紧缩,胃液翻涌,喉咙发紧。
蘑菇短发的少女,像猫头鹰一样转过脑袋,用只有死人的散射瞳孔看着弄,顶着浮空的黑色礼帽,飘带在无风的楼顶飘动着。身后的大门锁上了大门,后面的有什么东西在一声一声撞在上头。
“但是,都无所谓了。”这么想着,举起了银色的枪支,对准了这个实体的怪物。
“你到底是谁!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快回答!不然我就要杀了你,我现在就会TM的杀了你!”
“我?”她没有张开嘴巴,脸色苍白的像个人偶,转过来的身体,抬起手臂发出“知啦知啦”的声音,指向自己的嘴巴,张牙舞爪的黏糊东西便从身上的所有空洞中涌出,在空气中胡乱抽搐的漆黑触手,瞬间便占据了半个身子,半张脸。
剩下半个完整的脸,咧出恐怖的弧度,像是要刺穿她的脸皮,笑嘻嘻的说道:
“当然是我啊!让你如此痛苦,让你如此受折磨,都是我干的!观察你的多种多样,奇形怪状的死样真是太美好了!真是幸福啊!果然,看你们这群人类,永远挣扎折磨,所以你快来杀死我吧?!就可以让你得到解脱了哦!就可以拯救世界了哦!就可以成为英雄了哦!即使没人知道你会做什么,你也会这么做对吧?!毕竟你可是警察,是英雄,是正义的化身,不是吗?!所以杀掉我吧!杀掉我吧!快来杀掉我啊?!即使在现实世界,没又任何人会知道你做了这件事,杀了我这件事——”
这个声音正是那个不断嘲讽,抱怨,嘶吼我的女人。
手指立刻扣下了扳机,手枪却变回了猫儿,扑进了她的怀里。
“我只是将世界的虚伪面孔撕下,漏出了他们原本的模样罢了。而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该死的人都死了,该带走的人也带走了,而现在只剩下我和你了,而你就跟我来吧,不然也会死翘翘的。”还算完整的另一半的她伸出了手,眼神怯懦,手指颤抖,自己则一巴掌就给扇了回去。
“你TM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说的那些我根本就不懂啊!我就只是个小小警员,我能做什么?像那些电影,游戏里的主角一样为了点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就只是凭借着自己所谓的正义感就一路冲到杀到最后吗?!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想在这个小地方混到死而已!能不能别把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别人啊!你以为你是谁啊!谁都要为你的一点小事负责吗?给我滚!给我滚啊!”
我看着她,看着她的眼里的情绪,从惊诧到悲伤,再到彻底绝望。
我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所以,你能送我回去了吗?”释放完情绪,我抬头想要确定她的反应。
她站在楼顶边缘闭上了眼,往后躺了下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对不起,还是向你发了脾气,我的确不该这么做才对,而我会带着这家伙走,你不必担心了我,你会一切如常的生活在那个现实世界,这对你而言只是一件非常司空常见的,一个高三女生,毫无问题的自杀案。”
“不!别跳啊!”
指尖的皮肤开始变得焦黑,浑身上下的疼痛变得剧烈,终究还是没能拉住她的手,身体也跟着一起坠落。
可奇怪的是,身体也变得轻盈,身上的痛处像是结痂的伤口,随着血痂一片片脱落掉。
身后的怪物突破了门。
掉出背包的手机最后一格电量终于是损耗完毕,定格至凌晨五点。
六点三十分
XX高中女生宿舍外院中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经过尸检,明确死者身份为XXX,为来到学校,负责收集另一件也发生在该学校,收集受害者未子鱼相关信息的警官。
造成死者的死亡的死因叠加出现,太阳穴出现的贯穿枪口,早已烧成灰烬的心脏,高空坠落粉碎的脊柱和后脑勺,真正的死因还再等待法医进一步解刨。
而该案是否与该学校里的另一件案件是否有关暂且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