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故意的。”

“主要就差最后一步我就要逆风翻盘了来着…”

何以默捻着棋子,一脸无辜的鼓起脸。

他这反应,不禁让墨语烟原本凶冷的美眸泛起波澜。

明明是刚下定的决心,但还没过三秒,墨语烟就已经心软了。

沉吟片刻,她还是选择暂且信何以默一次。

墨语烟的双手环胸托着,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默默注视着何以默的手伸到棋盘边缘,最终在她的胸下视野盲区又落一枚白棋。

他到底把棋放哪了?

墨语烟抱着怀疑低眉望去,可眼前的视线依旧被隆起的雪峰遮挡,根本看不清棋盘边缘的局势。

【啧,被他气忘了这茬……】

墨语烟抬手扶额,默默自叹。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环胸托着,然后以不失优雅的姿态,小幅度的后仰身子,直到目光能够从胸前看到棋盘边缘的那几颗白子。

其实微微后仰的坐姿本身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墨语烟从小在家里被教导习惯了挺直腰杆,坐姿要亭亭玉立。

如今,她堂堂剑首大师姐,竟然要为了这种奇怪的理由,当着何以默的注视调整坐姿,这简直是对墨语烟羞耻心的修行与挑战!

可偏偏,这情况墨语烟也不好说他什么,谁让她自己身上长了这么大的障碍物,谁让她几十年来都没有更换新的石台石墩。

而且……

何以默自打刚才就一脸深思熟虑,又感觉不像是在调戏墨语烟。

“在我的黑子腹地,你只用三颗白子就想逆转局势?”

后仰身子看清局势以后,墨语烟不由有些困惑的挑起眉头。

何以默不多做解答,而是继续跟她下棋博弈。

他接下来的每一步棋都落在墨语烟胸下,但好在墨语烟已经习惯了后仰身子,能够看清局势。

半炷香过去。

随着何以默的步步紧逼,墨语烟脸上的怀疑也愈发震惊。

她想围堵那三颗寄居于边缘的白子,可下棋的步数越多,墨语烟却越是发现自己的思路完全被何以默牵着鼻子遛。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望着围堵半天,却还是靠着早有预设路线逃出升天的白棋,墨语烟此时终是不堪受辱,脸色难堪而又委屈。

她原以为天衣无缝的布局,可却因为大意让了何以默三步棋,结果就这么硬生生被从中腹地寄生出了一条白棋长蛇!

诚如何以默所言,局势确实开始逆转了。

最开始,墨语烟以为何以默是在调戏自己才故意往胸下落子,可她没想到,就连自己被调戏以后恼羞成怒的反应也全在他的计算之内!

眼看败局又一次定格,墨语烟倍感沮丧的叹了口气。

她放下手中的黑棋,环胸抱臂,既是佩服却也真心好奇的闻到:

“你,你到底怎么想出来这种卑鄙狡诈又离谱至极的套路?”

“看的多了,自然也就有了破局的灵感。”

何以默不假思索的回答。

很快,墨语烟的眼神就闪过一抹异样神色:“看得多了?”

她轻咬朱唇,怀疑是自己想歪了,但又好像不确定,毕竟这话从何以默嘴里说出来莫名就很合理。

何以默握拳抵唇,很有深意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观棋也是一门学问。”

“嗯。”

看来是我自己想歪了……

墨语烟内心短暂的忏悔,随即便端正坐姿,示意何以默继续教下去。

“下棋如奕,阴阳相融…”

“嗯。”

“比如这个白棋啊,它不仅很白,而且又大又圆……”

“嗯?”

墨语烟听到一半,微微挑眉,莫名感觉胸前凉飕飕的。

“抱歉有点跑题了,其实正如阴阳论中——除了白棋,这个晶莹剔透,丝滑如玉的黑棋也同样很重要!”

“?”

听到黑棋的描述,墨语烟莫名感觉腿也凉飕飕的,情不自禁把裙下跷二郎腿的黑丝玉腿并拢起来。

她现在看着何以默的美眸幽怨而发寒,严重怀疑这小色胚脑袋里想的“画面”与嘴巴说的“观棋”根本对不上号,属于是各说各的。

而与此同时,何以默也察觉到墨语烟的耐心快到极限。

他清了清嗓子,礼貌笑道:

“总的来说,弟子有幸能与仙子师姐会棋,这等危险而又充满魅力的棋局就是要多看——所谓只有看的投入,才能中找到僵局的解法。”

“你当真是在说棋?”

墨语烟呵的冷笑一声,随即便别过目光,赌气的含咬朱唇。

其实早在太师府的时候,墨语烟就已经感觉何以默眼神不对劲了,因为每次下棋的时候,何以默的目光要么是停留在墨语烟的脸上发呆,要么就是落在墨语烟的胸部与棋盘的阴影错位之处。

墨语烟曾一度怀疑他到底是目不转睛的在研究棋,还是在研究自己的胸部。

如今几日相处,虽然何以默依旧没有承认,但墨语烟的心中早已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所以,你就是这样一直盯着我的棋看,才想出这种卑鄙的套路吗?”

这一次,她也配合着何以默主动避开了措辞。

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墨语烟碍于面子,不想把这层隐晦的默契戳破,二是就算墨语烟把话摆到明面上说,她又能拿何以默怎样呢?

墨语烟很有自知之明,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她那笨舌头肯定辩不过何以默,到时候无非给自己气的憋了一肚子火。

更何况,何以默又没有透视眼。

墨语烟全身上下的布料裹这么严实,何以默顶多也就只能看看身材曲线罢了。

让他看看又能怎样,难道他还能看的水滴石穿不成吗?

这些天来的相处,墨语烟早就习惯了。

何以默可不傻,他虽然表面看上去轻浮,但其实做事很有分寸,每一个行为都在“合理合法”的框架内,不会给墨语烟留下一丝把柄……

所以说,谁先急眼谁就输了!

刚刚下棋,墨语烟就是因为太敏感,才会被他的轻易转移注意力。

同样的计谋,她可不能再被骗一次!

“多看,自然是一部分原因。”

“但在看多了以后,也要学会举一反三。”

“唯有知敌深浅,才能直捣黄龙。”

何以默继而认真的讲解起来。

其实他也不想整这么尴尬,但既然墨语烟非要问,那他也只能这么隐晦的回答了。

他总不能直白的说,看墨语烟胸看多了,突然发现她胸下好像有一点视野盲区,然后也就有了灵感钻空子……

“所以,你是对我充分了解,知道怎么做会让我恼火分神,所以才有意利用我的性格?”

抛开羞耻心以后,墨语烟自顾自的分析着,竟然也发现何以默说的头头是道。

虽然他的做法很卑鄙,但思路对于墨语烟来说却很有启发。

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教导过的一句话……

越是精通阵法的大师,反而越不会被一张小小的棋盘局限了思维!

某种讽刺的意义上来说,还真让何以默掌握下棋精髓了。

“师姐,其实你也不必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心思被完全戳穿,不禁让何以默脸上的微笑有些尴尬。

不得不说,墨语烟作为剑道天才,悟性还是很高的。

虽然何以默说话拐弯抹角,但她一直懂得很快,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当场活学活用……幸亏墨语烟是生在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家教良好,不然这要是被教坏了,将来怕也是个老司姬。

“这还不是在分析你教我的棋术精髓之处吗?”

事到如今,反倒是刚刚还满脸羞红的墨语烟环胸抱臂,变得一脸满不在乎,颇有嘲讽的冷哼一声:“不得不说,何公子这盘棋真是给本仙子深深上了一课……你教的不错,这次算我失策,但下次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承蒙师姐认可…”

被墨语烟这么阴阳怪气的赞誉,何以默莫名感觉有点脸红,甘拜下风的移开视线。

他虽然在棋局上赢了,但论气质,还是顶不住墨语烟的拷问凝视。

何以默觉得,以后他得找机会每天跟墨语烟面对面对视十分钟,慢慢锻炼一下自己的气质和心境,不然将来被强者稍微瞪一眼就体虚心慌可怎么行?

而谈笑间,墨语烟也重新将吟霜剑抱回在了胸前缝隙处。

“从这盘棋上,我总结了一下今天失利的缘故。”

“一是这石台与石墩的位置有些挤,回头我得下山再搬一个石墩。”

“二则是今天忘把吟霜剑抱在胸前了,不然有了吟霜剑的震慑也不会被贼子趁人之危!”

她淡淡笑道,虽然说的很客气,但语调和眼神却让何以默总觉得像是在警告自己。

你瞧瞧,母老虎的尾巴还是碰不得啊!

何以默突然有点想念牢江了,毕竟还是狐妖小姐好欺负一点,起码她碍于人设和伪装就算被欺负了,也不敢真的把剑架在何以默脖子上。

谈笑间,重逢后的第一盘棋已经落幕。

但墨语烟并没有就此被转移注意力。

她收拾好凌乱的棋盘,重新端正身子,怀中抱剑,冷眸淡淡的向下偏移,直到目光停留在石台下何以默的两腿之间——

“所以,你还没有跟我解释过,这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躲在你腿下试图萌混过关的小鹿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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