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雪,你会飞不早说啊,早知道我就不爬楼梯了…”

千米高空中,何以默被九色神鹿叼着衣领,满眼惊奇的望着脚下不断坠落的山路。

九色鹿昂起小脸,傲娇的轻哼一声。

虽然她只有急眼的时候才会说人话,但一路上的相处,何以默已经渐渐能够从九色鹿的不同叫声中猜到她想表达什么。

比如现在,她就是说:【你又没问人家会不会飞。】

“算了,大老爷们多练练身体也好。”

何以默叹了口气。

眼看已经快到染墨峰顶,何以默又想到了什么,认真叮嘱起来:

“不过望雪啊,等下到了山顶上,你可要听我的话,咱们进屋的时候小声一点……毕竟我也不知道这会儿大师姐她睡醒了没有。”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家大师姐虽然人美心善,但平日总是冷着脸,发起火来眼神可凶了,要是让她发现我夜不归宿多半是要挨揍的!”

“更何况,我还未经允许,把一头野生的小鹿带到她家…”

何以默越是描述,九色鹿的灵眸越是不安,搞得好像染墨峰顶住着一头母老虎。

没过多久,九色鹿便叼着何以默降落在染墨峰顶的楼梯前。

“嘘——”

何以默轻手轻脚走到庭院门前,把食指抵在嘴前,做出小声的手势。

九色鹿也悄悄跟在他身后,乖乖点头。

一人一鹿,就那么匍匐着腰,蹑手蹑脚的推开庭院大门。

吱——

门缝推开,依旧会有这种刺耳的摩擦声。

何以默小心翼翼从门口探出头,简单勘察一番后,做出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九色鹿点头,跟着他往院子里爬。

“嗒——!”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棋子砸盘声。

瞬息间,何以默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但他停下来,身后的九色鹿却还在闷头猛冲,闪烁着九色虹光的鹿角一头撞上去,硬生生把何以默顶飞了老远。

噗!

何以默从地上爬起身,吐出一口的泥土。

可他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的石台桌下,优雅交叠着一对银质酒红色底的细高跟鞋。

再往上看,是一对黑丝玉腿,而膝盖以上的大腿内侧则被月白色的水墨风布料严丝无缝包裹住。

何以默认的这条裙子,正是那天晚上,墨语烟愿赌服输给他献舞时穿的舞裙。

“——看够了吗?”

头顶上,又传来了熟悉的语调与台词。

她倒是一点不怕走光,甚至还将那对黑丝玉腿在裙下高低交叠成二郎腿。

而事实上,何以默也确实什么都没看见,毕竟这条裙子很长,即便坐下来也能够轻易遮到仙子的膝盖。

“师姐,您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何以默唇角微抽,闭上眼睛,从桌子下面站起身来。

他轻轻挠脸,很是尴尬的问候。

棋盘前,仙子一袭水墨长裙,及腰乌发插上两枚银簪,在颅后编织成一朵精美的绣花结。

她手持黑棋,冷眸淡淡,一切如旧,看不出丝毫感情。

“太阳都出山了,还有必要睡吗?”

墨语烟抬眉,语带冷讽的看向何以默。

山顶的一阵寒风吹过,让绝美仙子的寒玉美眸更显几分孤冷。

何以默被她盯着,不敢再说俏皮话,就像是被逮住逃课的学生…

而这过分清寒的气氛,也让不远处的九色小鹿乖乖趴着,不敢吭声。

墨语烟侧过美眸,看了九色鹿一眼,随即再度将目光锁定在何以默那无比心虚的脸上——

“你昨晚去哪了?”

她收回冷眸,淡淡开口,最终还是打算先审讯何以默。

与此同时,仙子也又将一枚白棋落在棋盘对侧。

她虽然没有字句都交代,但何以默还是秒懂了她的眼神含义,乖乖坐在棋盘的另一侧接管白棋的走向。

“实不相瞒,弟子昨晚在后山迷路了…”

何以默酝酿了老半天,还是决定把忽悠江浸月的话术重新再套一遍。

此言一出,墨语烟顿时略有怀疑的抬眉看了他一眼。

“撒谎。”她不开心的冷哼一声。

“我没有啊…”

“昨晚,云锦交代说带你逛完了后山,且与你在主殿食堂分别——既已分别,你是怎么从主殿到染墨峰这条路上,迷路到后山的?”

墨语烟一边下棋,一边淡淡的转述。

她的思绪很清晰,不过一晚未见,就连下棋的技术也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这一次,反倒是被质询的何以默有些紧张了,就连下棋的走法也受到影响。

“师姐,云锦应该没告诉你,昨晚我们并非在主殿分别,而是在后山的女修楼宿……”

何以默皱着眉头认真说道。

此言一出,原本在棋局占据上风的墨语烟突然怔住了,就连捻着黑棋的手指也微微颤抖。

“你跟云锦去女修楼宿是为何意?”墨语烟抬头,用更为怀疑的眼神盯着何以默。

其实自打何以默进院的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胭香。

墨语烟猜到何以默可能是纨绔本性发作,在无极宗又祸害了谁家小师妹才夜不归宿。

不过,这本身也是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交往,墨语烟除了在贞洁观念上有些鄙视以外,也懒得多管闲事,毕竟这世上媚权拜金的女子本就多了去。

但现在,何以默提到了云锦的名字,墨语烟原本轻描淡写的表情就顿时绷不住了。

毕竟,昨晚可是墨语烟亲手把何以默交代给云锦的。

“昨晚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怕云锦师姐晚上回去再被其他新生骚扰,所以就送了她一路。”

何以默似乎也察觉到墨语烟的眉头微挑,不由很是乖巧的解释道。

在墨语烟的横眉冷眸审视下,他就连坐姿都端正了许多,完全不像是平日的纨绔公子。

别说是长年累月的驯化了,这才来染墨峰不到三天,何以默就已经被调教成墨语烟仅用一个眼神就老实交代的好孩子形状了。

如此可见,墨语烟当初立下的誓言却有几分底气。

“当真?”

“当真。”

“云锦是小山村长大的孩子,她的心思很朴素,没见过什么世俗权贵……”

墨语烟闭上眼睛,淡淡的描述着。

片刻沉默,她睁开冷眸,无奈道:“所以,你最好别对她下手。”

“师姐您放心,弟子喜欢的是大雷。”

何以默坐姿端正,眼神坚定的点头。

此言一出,墨语烟先是放心的点点头,但很快,她又感到困惑的挑起柳眉,似乎是在思索着“大雷”是什么形容词。

墨语烟察觉到何以默的视线下落,她也随着低眉,可最终却被两道丰盈巨大的雪峰遮挡了下方棋盘的部分视线。

顿时间,墨语烟好像秒懂了什么。

她攥紧玉手,轻咬朱唇,猛地抬头瞪向何以默,可后者却也反应迅速,立马眼神专注的盯着棋盘的局势。

与此同时,何以默也捏着一枚白棋,前倾身子,把手掌伸向墨语烟的胸部。

“你——!”

墨语烟含着朱唇,一直盯着他的手,眼神也愈渐凶冷。

可最终,何以默却将手中那枚白棋落在了那片棋盘边缘之上。

嗒!

清脆的声响,从墨语烟胸下传来。

可她低眉望去,却因为两座雪峰遮挡视线,几乎只能透过**撑起的布料之间缝隙才能看见棋盘那枚白子的去处。

墨语烟本来只是隐约猜到了什么叫做大雷。

但何以默这步棋走完以后,她这才深刻理解了大雷二字的博大精深。

此情此景,即便平日里再怎么高冷的仙子,脸色也不免微微有些泛红。

她想说什么,可又开不了口,毕竟何以默只是在下棋而已。

更何况…

这画面太抽象,以至于墨语烟自己都有点绷不住。

她想往后坐一点挪挪凳子,这样她的胸部就不会挡住棋盘的边缘,可她恍然发现,这套棋盘毕竟是由山岩雕刻的石台,墨语烟裙下坐着的也是一枚石墩而非板凳,她根本就没法再往后挪。

恍然间,墨语烟脸上的羞红更深了。

怎么回事呢…

在墨语烟的记忆里,她从小就在染墨峰的小院子里跟父亲下棋,这么多年以来她也从来没觉得石台与石墩的距离很窄。

如今有了何以默的伸手,墨语烟这才恍然注意到,原来这小时候用的棋盘已经坐不下她了,而墨语烟一直以来没有发现,很有可能是因为以前没人陪墨语烟下棋,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特意把棋子落在这棋盘的最边缘,也就是墨语烟的胸下。

如今,墨语烟若想看清何以默到底把棋下在哪里,她就只能侧着身子,或是用手把胸往下压,才能看清棋盘边缘的局势。

“改天去山下搬个能移动的石墩……”

墨语烟不由在心头嘀咕。

嗒!

随着一声清脆落子,何以默却又将一枚白棋落在墨语烟胸下。

墨语烟含咬朱唇,默不作声,继续下棋。

直到何以默捻起第三枚棋子,欲要再把手伸到墨语烟胸下的视野盲区。

锋——!

毫无征兆的一声剑鸣爆发,只见雪白的吟霜剑竖立在墨语烟的胸前。

与此同时,墨语烟也彻底憋红了脸,忍无可忍的用羞怒美眸瞪着他:

“何以默,我劝你想好,再决定这步棋。”

“是不是我那晚献舞把你伺候太好了,让你产生了师姐也可以随便调戏的幻觉?”

墨语烟托胸抱臂,语调也渐渐变得威严凶冷。

棋盘上,这条早已被黑棋占领的边缘线,对于何以默的白棋来说本就没什么战略价值。

但何以默却一直往墨语烟胸下落毫无意义的白棋,搞得墨语烟每次都只能透过胸前那条微微凹陷的弧度才能勉强看清。

他这么下棋居心何在?

墨语烟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吗?

她虽然胸大,但她并不傻!

何以默现在要再敢厚颜无耻来一句不是故意的,那墨语烟就真要用剑鞘狠狠打烂他的屁股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

“主要就差最后一步,我就要逆风翻盘了来着…”

少年一脸虔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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