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亦瑶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好像……没听说过。”
“是吗。”
那看来,官府还是没解封消息啊。褚年默默想到。
因为琉阙宫所在的琉阙山,就在徐州府地界。
姜家村虽然并不比邻琉阙宫,但是一府之内,屠村这种惨案还是理应有所耳闻的。
当初褚年报官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官府的处理态度有些奇怪了。
因为官府并没有第一时间大张旗鼓的去调查。
反倒是警告了自己,此事不可大肆宣扬,以免打草惊蛇。
一开始褚年还真的以为官府有什么查案的手段。
但是现在看来,时至今日既没有查出东西,也没有解除消息的封锁。
……姜家村的屠村事件,背后的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啊。
稍加思索后,褚年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虞亦瑶。
毕竟虞亦瑶不认识姜楹,也没听说过姜家村,这反应更不像骗人的。
应该与此事无关。
“……自姜家村惨案之后,我就跟姜楹流落街头,苟且度日。”
褚年认真道:“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被仇家找来。我们自然是不愿意下山的。”
听完褚年的话,虞亦瑶再度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原来……你们兄妹,过得这么惨吗?”
“我说了,我不是她的亲哥哥。”褚年耸了耸肩,“不过惨确实挺惨的。”
“但惨又如何?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惨的人。”
“我没工夫和人比惨。我还要忙着看到姜楹健健康康长大呢。”
虞亦瑶美眸复杂地看了褚年一眼。
……一切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他无论如何都不肯下山。
哪怕受尽折磨羞辱,也要坚持陪伴在姜楹身边。
因为他们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了。
……所在故乡遭逢巨变,被满门屠尽;青梅也受此重创,得了癔症。
即便如此,他都始终不离不弃,守护着姜楹。
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在迫害着一个如此无辜而大义的人。
一瞬间,巨大的负罪感再次席卷了虞亦瑶。她感觉自己就算半夜梦到这件事,都得坐起来扇自己一巴掌。
与此同时,她又忍不住有些羡慕姜楹。
能被这样一个男人无微不至地呵护着,抵挡住外界的风风雨雨。
她应该很幸福吧。
“所以,你要让我帮你的是?”
“调查姜家村的惨案。”褚年认真道,“虞姑娘武艺非凡,在江湖上又颇有名望,比我们更懂得行走江湖的规矩。”
“我们随意调查此事,怕引人注意。若要让仇家知晓当年还有未除之根,恐怕会给姜楹惹上祸端。”
“而虞姑娘背后是琉阙宫,就算真有有心人注意到你,想动手也需掂量几分。”
见虞亦瑶面露思忖,褚年又补充道:“我也并非需要虞姑娘替我们报仇雪恨。这等血海深仇,我们定然是要亲手报的。”
“我们只需要虞姑娘替我们查一查当年的真相而已。哪怕只寻得蛛丝马迹,我便愿意与虞姑娘两清。”
虞亦瑶也不知道,褚年一个没有习过武的人,要如何报仇。
但其实听完如此凄惨的故事,哪怕褚年不说,自己或许都会按捺不住好奇,前去调查一番。
“好。”
虞亦瑶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明日我便向宫主报备下山。”
褚年松了口气,缓缓抱拳:“那我便提前多谢虞姑娘了。”
“何必谢我。”
虞亦瑶黯然地垂眸:“我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现在只是……赎罪而已。”
……额。
其实也没有那么过分啦。
至少我还是挺享受的。
褚年想了想,没敢说出口。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哥!”
不等褚年和虞亦瑶惊愕起身,姜楹已经一脚踹开大门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就是谢玲珊。
“哥!”
一见到褚年,姜楹立马扑到他身上,眼神关切地上下查看了一番:“你没事吧?这女人没有欺负你吧?”
“你胡说什么呢?”
谢玲珊也是有些嗔怒地娇哼一声:“虞师姐怎么会欺负别人,都是你哥欺负虞师姐的。”
“开玩笑,我哥才不会欺负人呢!”
“虞师姐也不会!”
褚年:“……”
虞亦瑶:“……”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你们不是在上早课吗?怎么突然跑来了?”褚年揉了揉姜楹的小脑袋。
“我、我担心哥你被人欺负了……”姜楹紧张兮兮地看着褚年。
谢玲珊则是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得了便宜还卖乖,到底谁在欺负谁啊?
明明是你哥天天欺负虞师姐,都把虞师姐欺负哭了呢。
听谢玲珊解释完前因后果,虞亦瑶笑着摇摇头:“不用麻烦,下山采购的事情暂时还不急呢。”
“是啊,”褚年也打着圆场,“我还在跟虞姑娘确认清单呢。”
姜楹有些狐疑地看了虞亦瑶一眼。
然后,她又悄悄凑到褚年身上闻了闻。
……不会有错。
这股花香的味道,绝对是虞师姐身上的。
他们两人,一定方才进行过很亲密的接触!
一想到这里,姜楹就莫名感觉一阵羞恼。她冷冷地斜了虞亦瑶一眼,随后轻轻挽住褚年的胳膊。
“哥,你也太邋遢了。”
“虞师姐这样的外~人~来了,都不上茶,显得我们多不懂待客礼数啊。”她故意亲昵地凑在褚年身旁,毫不避嫌地用自己的娇躯紧贴着褚年的手臂。
虞亦瑶也看到了姜楹的举动,仿佛是故意在用胸脯去蹭着褚年一样,忍不住轻轻躲开试了视线。
……说起来。
如果姜楹和褚年不是亲兄妹的话。
那他们两人如此亲密,莫非……
一时间,虞亦瑶也忽然觉得心绪杂乱起来。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心绪不宁的原因。
只是看到姜楹那宛如炫耀一样紧紧抱着褚年,还朝自己露出挑衅的笑容。
虞亦瑶竟然莫名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而谢玲珊则更是一脸复杂纠结。
……我该站在谁那边呢?
我又不想让师姐跟这个男人有关系。
又不想师姐受委屈。
好纠结啊。
唯有褚年,他猛地一拍头:“对啊。我这就倒茶去。”
往屋外走了几步,他又忽然扭过头来。
茶桌前,三女此刻对视静坐,谁也不曾开口,就只是盯着对方。
褚年:“……”
额。
怎么感觉气氛好像突然诡异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