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悠闲的摄影馆也把卷帘门半关着避暑，留在店里的两人跑到了阁楼去忙碌。
“这里，这个角度剪辑出来会不错的样子…你觉得呢？”
应晨正操作着快捷键，把屏幕上的一个片段不断重复给身旁的人看。
画面中，是cosplay成热门游戏角色的美少女，她边歌唱着，边跃动在舞台上。
银白色长发，开叉到大腿的旗袍，被舞动成浪的丝带。
而这名扮演者，自然就是坐在应晨身旁，身穿清凉服装的颜晓晴。
“好看！”
她正端着果盘，把脑袋凑进了视野当中。
应晨都不需要刻意把头向上探，只需要简单一瞥就能从领口看见一条白白的沟。
“不愧是有多年经验的摄影师！我都没想到我还能有这么好看的一面。”
“这样吗…”
这样美妙的光景，这样好听的嗓音，配合着能戳到自己最在意那点的夸赞。
纵使应晨表情上没有太多的波澜，但他摸鼻子的动作也已经表明了心头高涨的愉悦。
或许当老师的，尤其是小学老师，在这种交流上就做的特别好。
晓晴总是能给应晨提供上，最恰到好处的情绪价值，让枯燥的后期工作都变得惬意了许多。
“当然啦，而且你不只摄影技术高超，担当策划的前途也很值得期待啊。”
晓晴把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稍稍偏过脑袋看向认真工作的应晨。
“上次在漫展的那个视频，上传才不过两天就有了十万的播放量，都是你的功劳。”
“也有池语的啦…标题和简介都是她写的。”
“但提出帮我打造帐号的是你呀，没有你的话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功。”
她的皮肤干净洁亮，微笑的特别甜美。
自从她搬到这里来后，好像气色和性格都好了很多。
尽管面对池语和面对顾客的时候还有些清冷的样子，但现在在应晨面前，倒是多了份邻家大姐姐一样的阳光和温柔。
“不过啊，真的是没想到‘不希望被学生发现我背地里是…’，这样的标题反而能吸引到最多的点击率。”
“大家都喜欢反差嘛，能看到一个人平时不展露的那面，很刺激也很新鲜…”
应晨操作着界面，他手上的鼠标和键盘齐响，为这段交流打上了轻松的节奏。
坐在一旁的晓晴，也缓缓地沉醉在这串节奏之中，撑在桌面上的动作放松了许多，脸蛋上的柔软在指缝中稍稍溢出。
可即便这样，她在应晨的各个五官上游离的视线却没有下移多少，反倒更加集中。
尽管清楚眼前的人并没有在看自己，她的表情上的色彩也不自觉的入了春。
“他们那些观众，我不管。”
晓晴说着，轻轻地把凳子再往应晨这边挪了挪，并把朝应晨的脑袋探了更多。
“你觉得，穿成那样的我，新鲜吗？”
她依旧注视着应晨，期待的美眸里面，有光。
可晓晴本以为自己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会是掌握着主导权的那一方。
结果眼前人只是打趣的一小句附和，就让脸上的表情为之颤动了。
“超新鲜的。”
“…咳。”
晓晴很想保持镇静，但脖子上的肌肉还是不争气的，把脑袋转移到了一边。
她本以为沉默一下，就可以等待回属于自己的安全空间，可没想到连击还在后面。
“真的，超好看的。”
鼠标和键盘的声音停止了，应晨没有被任何配乐伴奏的这句台词，已然成为慌乱心率的关键。
晓晴白皙的脸上，红晕被那句话泛起的涟漪，一直波及到了耳后。
明明自己听不过不少类似的赞美，可眼下产生的害羞却新鲜的让肌肤都为之酥麻…
应晨，正在为了自己想成名的心愿，就努力着运营起新的帐号。
是单纯的像这二十来天一样帮助自己吗？还是，像现在自己的悸动是一个方向的东西呢…
晓晴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单纯的时候，她曾经还反感过少女漫画里黏糊的表现。
可还是，此刻自己却忍不住的，想要偷瞄就在旁边工作的这个人。
他，在说超好看的时候，有没有注视着自己呢？
可能够验证真相的机会还是错过了，就在晓晴脖子刚开始用力的时候，耳边就再度响起了鼠标和键盘的齐奏。
她视野里看到的应晨，表情依旧对着屏幕充满着认真。
“这是实话，我觉得我们上个视频能火，标题充其量也只是个辅助，最大原因还是模特足够优秀…”
应晨边点头说着，边把视频软件切换成了图片编辑软件。
刚刚那句是他在现在制作视频封面的时候，轻轻流露出的真心话。
面对晓晴的这份写真，实在是不需要大费周章的作后期，反而多P几下会损失原有的协调感。
图片里，占比最多的是那穿着白丝吊带的大长腿，再延伸过没有多少赘肉的身材，到晓晴标致的脸蛋上…这个分镜，绝美。
只是加份滤镜，调个色就能达到起码是第二梯队的质量。
而在旁边的晓晴，哪怕自知应晨眼前的认真是最合理的样子，心里也突然有一种不愉悦的感觉在慢慢失控。
但以自己的身份，却又不可能真的把抱怨说得出口。
只得用叉子往手上的果盘用力刺下，再朝应晨的嘴角伸去。
“好了，不要再说了。来，啊～～”
鲜艳色彩的果肉离他的双唇越来越近，但这氛围特别自然。
自然到让晓晴一点也没有，对方会不愿意配合的担心。
“啊～”
这样的一声过后，应晨在晓晴的服务下流出了甜蜜的表情。
时间真的滤过很多激烈的情绪，但本来矛盾的他们，也没想过留下来的会是暧昧
房间里那台老旧的空调，现在长时间运作着，没有再被担心起电费。
坐在电脑面前的这两人，在盛夏的享受中，时间好像在感知里又快了许多。
就又到了一天的晚上，晓晴已经勤劳的收拾完了碗筷。
从阳台处拿全自己的衣物之后，就自觉的站到了门口。
“那应晨，我就先下去啦？”
这明明是二十来天里重复过好多次的光景，应晨在这些天里却想把挽留的话说出口。
‘一楼太热了，要不睡二楼吧。’
可是看着那有些锈迹的门，墙壁上一年前就在那的些贴纸。
心里又有一样不知名的东西牵绊着应晨，只是让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有什么事随时上来找我。”
眼前高挑的倩影，就缓缓的在告别之后没入了楼梯中。
而房间本来是那么狭小，却因她的离开后变得十分空旷。
曾经为省钱不舍得开的空调，嗡嗡作响的给房间铺满清冷。
白天和晚上，好像是两个世界，又好像有两个自己。
应晨呆滞的收拾着文件上的资料，脑子里有些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拥有了什么，又到底迷失了什么。
这样的恍惚，直到手机提示了一个新的消息。
上面显示着，来自初夏。
——对不起哦猪头，今天也有在家里好好的吗？
——祝姐今天又发火了，就住在我隔壁，电话不是很方便呢……
“……”
收到的只是短信，和前天的，一样。
应晨此刻没能做出任何表情，眼角里有些麻木。
—好。
—没关系，我准备睡觉了，茉茉也早点休息，舞台加油。
他沉默着，几乎是把前天的话复制了一遍发了回去。
浅茉她，已经说着工作太忙，和祝姐太凶了这样的话，在这几天里面联系越来越少。
甚至连通话互相听个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说着什么等她，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这样的话…
可是在这个空荡荡的阁楼，却让心越来越乱。
…你算什么，你这样到底算什么啊。
…是等到了固定时间，才会出现在手机里的NPC吗？
应晨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很久，也迟迟没能等来对方的回复。
不过，手指的疼痛又让他很快就松开了手机，转而把刚刚对手机施暴的力气，用在挤兑脸上的表情。
…不对，不是这样的。
…绝对不是这样的，自己不应该这样想的啊。
…两个人，不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咬牙到现在的吗。
…漫展也好、摄影也好、偶像也好、做帐号也好……
…明明，都是想两个人一起的。
…可是。
可是。
应晨的嗓子越来越哽咽，被用力往一处挤的脸上有湿漉的印记。
他没发现自己正以奇怪的姿势，跪在结婚照前的地上。
他想不到更多东西了，只是把双手，颤抖着伸向照片里穿着婚纱的那个。
“茉茉…”
“为什么你在这种时候，都不在我的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