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手机紧闭眼睛挣扎过很久，也没能把情绪缓解下去。

这份负罪感，是第一次。

在这之前，哪怕是亲眼看到了和晓晴的肉体出轨，哪怕是因在家里被诱惑起来的冲动，应晨都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负罪感。

或许因为他清楚自己当时被做，或做着那些事情的时候，还时刻记得自己有丈夫的身份。

所以被醉奸那晚扇出的那两巴掌，毫不犹豫；

所以前段时间高涨的冲动，也只是用过去封存的视频自己处理。

可是。

直到接听来电的现在，应晨才反应过来一件后脊发寒的事情。

今天在漫展一整天，都没能想起妻子的存在。

在刚刚看到来电上‘初夏’两个字的备注时，他感觉居然是很陌生。

…这是谁？

“喂？这里是‘夏晨茉色摄影馆’，您找哪位。”

很平淡的问候随意的就脱出了口。

但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应晨就后悔起开口时语气的冷淡。

“怎么啦猪头，是现在不方便说话吗？”

“……”

那娇柔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感觉，很细弱，却从听筒传出时粗暴的刺进了应晨的脑膜。

“啊，啊…是茉茉啊……”

“对呀，怎么啦猪头？是忘记给这个事务用的号码备注了吗？”

“哎呀…瞧我这记性…”

应晨费劲的从嗓子眼里挤出话语，想掩盖住心头的慌张。

…原来是自己妻子的电话，她的偶像艺名，叫初夏。

“毕竟之前都，基本…不怎么用这个手机嘛，一下没认出来。”

“好吧，那～原谅你了。”

电话那头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反倒是轻松的谈起别的话题。

“说起来呀，白天祝姐都不给我手机，没能及时问问店里的事…听说今天去漫展宣传了是吗？”

“真好啊真好啊～刚刚有看到晴姐给我发的，很多好看的场照和合照哦…你们两个关系没闹僵真是太好了。”

就像这一年来无数次的日常通话同样，茉茉一个劲的在说着自己的想法。

她的声音很娇柔，换作往常的自己肯定能感到被治愈，表情愈发温柔。

“说起来我们刚开始经营那会，也是把漫展当作主场的来着。看着都有点怀念起来了…”

可在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通电话里的内容，自己隐隐的心慌却反常的…

让语气烦躁了起来。

“怀念什么。你不是每次去漫展都不会出cos的吗？”

应晨也没想到自己会控制不住这样的情绪，不耐烦的反问了回去。

“因为…不好意思嘛…”

“可你也只是给她们化妆，我们甚至都没怎么逛过漫展，怀念什么呢。”

“是这样说…吧”

“以前每一次，不都是我在漫展里面孤零零的逛吗？”

“……”

浅茉没有见过丈夫这样不耐烦的样子，有些乱了方寸。

让电话一时没能传出什么回应，这小两口这么长时间的通话里，少有的出现了沉默的情况。

“猪头…怎么了嘛？有点吓到我了。”

直到茉茉怯懦的语气让应晨心头一颤，他猛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才缓过神来。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在责怪妻子。

“对…对不起茉茉，刚刚有点不太清醒…”

“啊，没关系…”

“猪头…是今天去完漫展太累了吗？”

电话那头，很快又换回了温柔的语气体贴起自己来。

这让应晨不自觉的又深吸了一大口气，哽咽了会才慢慢吐出。

“好像是的…今天有点太累了，对不起啊茉茉，刚刚那些话不是故意的。”

“真是的，猪头不用那么努力也没关系啦，多休息一下嘛。”

“…为什么这么说？”

“本来那家照相馆，哪怕是最火的时候，也赚不了多少不是吗？”

“你看刚刚，好像都没什么耐性跟我说话的样子了，还要把自己搞那么累吗？”

“完全可以先给自己休休假嘛，然后，等我一段时间，就可以带你看更大的世界啦～”

“还有猪头我和你说哦，上周我们参加的节目组，它一个饭局的费用就直接能顶上个月店里的收入哦！很不得了吧，还有还有……”

“……”

这回轮到应晨陷入了沉默，没能舒心的说出什么话来。

“这样啊……”

…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样子。

不知道该作些什么回应，连附和的话都说不出口。

不过，他在心里藏了很久的一个问题，却在现在这种氛围下第一次问了出来。

“那茉茉，我还要等你，等多久啊。”

“……”

在电话里滔滔不绝的声音，突然被停顿了下来。

浅茉没想过这个问题，更是不知道怎么解答。

虽然浅茉的心里一时间涌上了很多其它更复杂的情绪。

但此刻她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丈夫语气上的奇怪到底来自什么。

“对不起猪头…好像，是我最近忙的都疏忽家里了。”

“不会等太久的，不会的，就是，最近这几个项目忙了一点而已。”

“对不起…这一年都让你孤单了，我保证忙完眼前的事，就回家一趟好不好？”

“在这段时间里面，我会尽量多电话一下的，好吗？”

应晨仔细聆听着妻子话里的一字一词，心里却更加的难过。

…只是回家，一趟吗？

…只是疏忽了家里，而不是看不起这家店的，对吧？

可他的嘴角颤抖了好久，挤出的却根本不是自己想要说的话。

“…好。”

“茉茉，你也加油…”

阁楼里除了屏幕再没有别的光源，看不清坐在床上这名男子的表情。

但如果是靠着照相馆一楼的灯光，又能模糊的看到上阁楼的楼梯的顶端那里，有一个修长的倩影。

她背靠在那个门上偷听到屋子里完全安静之后，才再次活动了起来。

应晨在反复确认过铃声音量和震动的设置之后，便握着手机沉睡了过去。

他想试着从妻子的话语里寻找到慰藉，想起码在梦中得到团圆。

但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浅茉却没有打来更多的电话。

反倒是应晨和晓晴的交流，因为一件事增加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