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呼——！”
望着那已经被拧到一半的门把手，何以默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含住划过鼻梁落在地上。
就差这最后一秒，魔女的幻术似乎提前被他挣脱了。
现在，何以默就站在更衣间的门前，这是后院的第二扇门，也是在进入温泉池沐浴之前，更衣擦身，摆放毛巾浴衣所用的隔间。
如果他拧开这扇门，他就真的会与浴池中的仙子对上视线。
何以默不是真的修炼废材。
他有修为，就算隔着一扇门，他也能通过神识清晰感受到，那坐在浴池中的仙子早已拔剑，凛然杀意直勾勾锁定着自己的项上首级。
“还好，最后一秒极限挣脱了那贱狐狸的幻术。”
何以默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这些年来没白假扮纨绔公子，暗中在黑市采购功法修炼自己的妖族血脉。
否则，没有这妖族血脉为何以默提供幻术抗性，今晚扭开这扇门怕是必死无疑！
“推开第一扇门的时候，墨语烟只是释放杀意警告，说明她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我最好是趁她还有耐心，装作无事发生的赶快离开！”
想到这里，何以默开始小心翼翼放回那已经降到一般的门把手。
可也就在这时，门把手却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咔嚓！
“雾草！”
何以默被吓得浑身一颤，脱口国粹。
原来在被幻术控制期间，何以默拼命抵抗，导致这门把手早就已经被他握断了。
而如今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院内沐浴的墨语烟肯定也听见了！
锋——！
瞬息间，何以默的神识已经感受到门后灵剑出鞘的空鸣声。
“跑！”
何以默二话不说，修为全开，撒腿就往回跑。
如果能在墨语烟杀他之前，造出动静，惊动太师府的夜卫，那么墨语烟也许就会顾及到太师府的权威冷静下来，饶他一命。
【——站住！】
冰冷的呵斥从灵魂深处回响。
而也就是一瞬间被意识的呆滞，那刻有金色圣痕的极寒冰剑从何以默的鼻尖划过。
狂风呼啸，吟霜剑直勾勾插在那坚硬的壁柱之上，以剑身拦住了何以默的去路。
前所未有的威压席卷而来，何以默被吓得一个滑跪膝盖刹车。
果然……
这种极寒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是真正符合墨语烟原著形象的气质。
可想而之，昨晚下棋的时候，墨语烟对何以默究竟多么有耐心。
哒，哒，哒……
白皙玉足沾着水声，步步从何以默的身后走来。
但何以默不敢回头，只是跪在那吟霜剑下，汗流浃背的不敢喘气。
不知何时，那带着水声的脚步停在何以默身后。
“所以，你之前赌约里讲的冒犯，并非只是嘴上说说糊弄府上长老？”
墨语烟终是开了口，但语气不再那么轻柔，冷眸也如同审判罪犯的阴寒。
何以默转过身来，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知道，墨语烟说这话其实是在跟他打趣，而她还有耐心调侃何以默，本就代表了她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杀何以默。
冷静分析的道理何以默自然懂，但刚刚被吟霜剑擦脸而过的阴影，却是让何以默一时半会儿肾上腺飙升，根本喘不上气开口说话。
他就那么跪在仙子面前，双手撑着地板，大口深呼吸了好几个回合。
直到心跳平稳一些，何以默这才转过身，抬头直视墨语烟的冰冷目光。
他酝酿了一下，唇角微抽的开口——
“我说我是被陷害的，你信吗？”
老实说，何以默自己也觉得这回答挺幽默的。
墨语烟就那么盯着他的眼睛。
她刚从浴池出来，没有来及穿正装，只是严严实实裹着一身白衣轻裙，衣裙虽能遮住她的身子，但那一袭乌黑如瀑的长发也还湿漉漉的在地板上滴溅水花。
她抬手召回那插在墙上的吟霜剑，还是最经典的怀中抱剑站姿，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何以默。
“这周围并没有第三者的气息，而在你的身上，也并没有留下任何被诬陷的痕迹。”
“你让我如何相信？”
让何以默感到意外的是，墨语烟居然很认真的做出回答。
他以为她沉默这么久，肯定开口就是冷笑讥讽，没想到墨语烟真的有在思考。
“凭我不是傻子，没道理冒死干这种蠢事。”
“你确实不傻，你只是单纯的好色。”
墨语烟挑起眉头，莫名想笑。
“君子好色而不淫啊！”
“你是君子吗？”
仙子唇角含笑，饶有玩味的看着少年表演。
“唉…”
何以默自知打感情牌没用，转而从事实的角度辩解：“我真是中了幻术，但对方实力很强，行踪也极其隐秘，所以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你知道我什么境界吗？”
墨语烟语气平淡，眼中染上些许轻蔑。
何以默知道，对方已经有点没耐心了。
但他也怪不得墨语烟傲慢，毕竟她没砍何以默，而是耐着性子陪他在这唠嗑本身就很尊重了。
“我一届废物公子你问我？”
“但话虽如此，就算你没有发现第三者的痕迹，那也不能排除凶手在幻术领域比你更甚的可能性。”
何以默也只能苍白无力的作答。
原著里，欢愉魔女江浸月其实修为不算很高，但她在幻术领域却有着极强的天赋，因此她作为原著的反派之一也极其难缠，到处兴风作浪不留下任何痕迹，搞得无论正道仙门还是魔道反派全都对她恨之入骨。
她的行事作风本就没有逻辑，正如欢愉之名，好像只是纯粹为了搞点乐子，才到处使用幻术制造恶作剧让世人陷入无穷尽的矛盾。
而如今真相揭晓，何以默自然也是她计划的一环。
如果何以默没有提前挣脱幻术，如果墨语烟没有耐心，在第一扇门时就直接杀了何以默……
那么毫无疑问，太师府将会因此与无极宗决裂！
江浸月的计划也就得逞了。
“哦，是吗。”
“竟有如此神秘的幕后凶手？”
墨语烟心不在焉的耸肩感叹了一句。
显然，她对何以默描述的幻术高手不予置信。
就算真有这等高人，以她的实力对何以默下手无疑是大炮打蚊子，而如果她真想害死何以默，何以默现在不可能还活着站在墨语烟面前。
除非……
何以默身上藏了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墨语烟的眼神也更为怀疑。
“所以，你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
“那你方才窥我之事该如何处置？”
墨语烟冷冷的说着。
但这一次，比起兴师问罪，她更倾向于冷笑看戏的调侃。
何以默听的唇角微抽：
“处置什么？不是，你捂这么严实，我能看见什么？”
“呵，谁知道呢。”
墨语烟环胸抱着胳膊，故作无辜的冷哼一声。
“我要是真窥你清白，你还能让我活到现在？”
何以默不禁对墨语烟的自相矛盾感到好笑。
但下一秒，他却在仙子那冷颜上，察觉到一丝有意而轻挑的冷笑：“既然你不傻，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并非在与你辨析真相，而是在商议结果。”
“——？”
这次轮到何以默发懵了。
因为晚上的下棋，导致何以默对墨语烟印象还算不错。
他差点都忘了……
眼前这位剑首大师姐，在《堕仙》原著后期，可是白衣染血，剑下亡骸千万里的邪剑仙。
她但凡真这么温文尔雅，黑化以后怎可能那么邪批？
“所以，你其实是在威胁我？”
何以默可算听懂话里话外的含义，有些不明所以的反问。
墨语烟并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淡淡开口：
“明日跟我上山。今晚一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你到底图我什么？”
“你是个修炼废材，在无极宗没人在乎你，所以你偷偷陪我下棋的话，师尊他应该不会警觉。”
“合着你看上我蠢了？我还得谢谢你开恩放我一马？”
“你不蠢，只是体质废材，又好色至极而已——但没关系，我最擅长惩戒好色之徒，相信在吟霜剑的调教之下，你的余生都不会再敢对我产生妄念。”
何以默已经无言以对了。
但墨语烟并不打算跟他废话，她微眯冷眸，几分怀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正如何以默不理解墨语烟为何这么执着于围棋一样。
墨语烟也同样不理解何以默到底为何如此抗拒去无极宗。
可也就在气氛冰冷，他们面面相窥各怀心思之时，那庭院外却冷不防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语烟师姐！！！”
“大师姐！您没事吧！”
“纨绔贼子！色胆包天！我宗剑首师姐的清白你也敢妄！”
短短几秒钟，道衣男子却已破门而入。
紧随其后，数名无极宗弟子也闯入隔间，他们将门口堵住，满目杀意的瞪着何以默。
“这…”
何以默错愕而又怀疑的转头看向墨语烟。
他没想到墨语烟原来这么腹黑狡诈，刚刚还唇角挂笑的跟他谈判，原来背后早就已经摇人准备给何以默扣黑锅了？
这下何以默是真被抓个正着了。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墨语烟的仙颜也染上几分困惑与无辜。
她知道何以默正在怀疑自己通风报信，但她也百口难辩，因为这些无极宗弟子真不是她叫来的。
墨语烟可是剑首大师姐。
这点小事，她自己难道处理不了吗？
何况她本就心知肚明何以默没有辱她清白，刚刚那些威胁也只是为了让何以默屈服而已，墨语烟怎么可能真拿自己的清白去碰瓷何以默？
更何况，还是让她同行的无极宗弟子全跑来看热闹。
这时间卡的太巧，以至于墨语烟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
【难不成…】
【何以默没有撒谎。】
【真的有人暗中栽赃陷害？然后再通风报信？】
恍然间，墨语烟的脑海里回想起刚刚何以默的辩解。
可也就在她思索间，那为首的道袍男子却已经拔出长剑，满眼愤恨的冲上前——
“不过一届太师府的废材少爷，敢辱我家师姐清白！”
“贱人！你死不足惜！”
他高举长剑，杀意直指何以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