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身上一共有七块钱五毛,在小学生里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中午花了五毛钱买了瓶结成冰的小汽水,把水吸完就啃冰块吃,嘎嘎爽。

他的零花钱在同龄人中已经算不少,一般是姐姐有一份,他也必有一份,就是姐姐的零花钱一般是他的两倍,家里是以富养女儿为主要方针。

姐姐确实比他优秀得多,学习成绩自不用说,家务农活做得也比他更多,还不乱花钱,都快攒了两个金猪存钱罐,

陈桥没少找姐姐借钱,一般都是提前支取,等老爸下次给零花钱时姐姐就从中抽回借出的那部分钱,都不用找他讨钱。

姐姐,弟弟的零花钱银行。

陈桥抱着陈欣雨绕到赌场的门前,这是一家理发店兼小卖铺,店主是个跛脚的中年妇女,而店后面就传来赌场的呦呵声。

“押大押小。”

还有噪杂的人声,其中就有二伯母,也就是欣雨奶奶的声音,一群大男人混了个女声还是非常明显的,凑近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烟味。

镇上像这样的小赌场没有十个也有九个,比黑网吧都要多,现在的赌场正是镇上最猖獗的时候,输光了赌资,各种高利贷,甚至把房子和老婆孩子押上的也不是没有,还爆发过几次恶性斗殴流血事件。

随着除恶扫黑的活动进行,再加上大量人外出打工,赌场才慢慢没落,只剩下几个小小的麻将桌赌场,还有老年人会在休闲纳凉的亭子里打打牌。

镇上还流行地下彩,二伯父就喜欢玩这个,还有一群狐朋狗友,还买了一本所谓的内部会员专刊,整天在那研究,也不去找工作,梦想着一夜暴富,而好不容易概率到了,中了一回,就胡吃胡喝用掉了。

见到陈桥和陈欣雨,坡脚店长笑着迎了上来说:“欣雨,小叔叔又带你来买零食吃了啊?”

“嗯。”陈欣雨微微颔首。

店长和他们很熟,二伯母经常带着陈欣雨来赌场,就把欣雨往这儿一扔,让她自己在店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货架上摆着各种熟悉的零食,带有小卡片的干脆面,意义不明的水枪食玩,各种各样的辣条,都是一毛钱一条或是一块菱形状。

泡泡糖里最贵的是大大泡泡糖,上过央视广告,最便宜的西瓜泡泡糖一毛钱能买上好几颗。

最贵棒棒糖是阿尔卑斯,一毛一根的棒棒糖没什么名气的仔仔棒,小时候感觉一根挺大的,现在一看好小。

还有跳跳糖和大白兔奶糖等等。

陈欣雨伸出小手,犹豫了半天才选了一根牛奶味的,陈桥大手一挥,又拿了四根。

“小叔叔买太多了,我吃一根就够了。”

“我也要吃啊。”

也不用喊二伯母回家煮饭什么的,她赌上了头能忘记一切,什么都抛之脑后,要是正在赢还好,要是输了就得批头骂你一顿,但要是因为叫了这一声让她开始输了,也得骂人,怪你把她的运气搞没了。

欣雨平时都是跟着陈桥的奶奶随便吃点,偶尔来陈巧家里蹭顿饭。

“今晚在我家吃饭吧。”

“好。”

陈欣雨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将圆饼状的棒棒糖含进嘴里。

离家越来越近,家门口没装铁门,围着一米高的木栅栏,防止邻里附近放养的鸡鸭进屋拉屎。

“小叔叔怎么不吃棒棒糖?”

“我抱着你怎么吃啊?”

“那我的给你吃,啊……”

陈欣雨将棒棒糖直接塞进了陈桥嘴里。

“小叔叔好吃吗?”

“是很好吃。”

应该不是被吃过的缘故,比想象中的还甜一点,吃着糖,陈桥觉得更渴了。

“我也觉得很好吃,就是要花钱。”

上一秒还喜笑颜开的陈欣雨顿时蹙起眉头,苦着一张小脸。

“唉……”

陈桥把棒棒糖塞回了陈欣雨嘴里,掐了掐她的脸蛋说道:“多笑笑,你这副表情很丑。”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字字离不开钱,她本应该无忧无虑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二伯父和二伯母也没少争吵,互相指责对方的问题和毛病,堂哥陈槐在外打工,当着三和大神,偶尔也是有寄点钱回来的,但都被二伯父和二伯母截了,反正是花不到陈欣雨身上。

老爸也不是没想过,你们养不起,不想养,可以让他们家养,但二伯父那边要脸面,老爸和二伯父甚至吵了一架,把欣雨都给弄哭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桥现在的体力还是太差了,抱久了欣雨居然觉得手臂酸了,不得不将她放回地上,牵着她的小手,推开木门走进家中。

外头的天还没黑,但室内采光很好,黑漆漆的,林树打开灯泡开关,屋内亮起昏黄的灯光,还在用很容易烧的钨丝灯。

餐桌就是常见的八仙桌,墙壁上贴满了奖状,基本是姐姐的,每一年都有,从她幼儿园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初二,很多老奖状都发黄包浆了,陈桥只有去年拿的优秀少先队员,算是捡漏的,与文明劝导队员的身份一样,比他优秀的人,比如吴昕语拿了三好生,班长有优秀班干部。

厨房有一个柴火灶,还有一个煤炉灶,烧的是蜂窝煤,电器不多,海尔的双开门大冰箱最醒目,这是今年的家电下乡活动刚买的。

家里没热水器,冬天洗澡基本都是靠煤炉灶旁的水箱,再加个水壶烧水。

陈桥更小的时候,都是和姐姐一起洗澡的,坐在一个红色的大水盆里,一是为了省水,二是因为妈妈很忙,陈桥还不会自己洗澡之前,都是由姐姐代劳,给他搓身上的污垢时是真下狠手,都快把他的皮都给全搓掉了。

回想起来,恍如昨日,最后一次一起洗,大概是在去年冬天,陈桥已经觉得很害羞了,觉得男女有别,想避嫌,但姐姐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和以往一样。

姐姐已经上了初中,身体开始发育了,可恶,为什么姐姐的身体画面会那些清晰啊。

陈桥用力地甩了甩头,将所有的杂念抛之脑后,搞得旁边的陈欣雨一脸疑惑地仰头地看着自己这位小叔叔。

陈桥拿起水壶倒了一碗凉白开,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豪饮漏了一地水,下巴都湿了,解渴的同时,大脑也逐渐冷静。

因为陈桥先放学回家,就负责淘米煮饭,等姐姐回来后再炒菜什么的,两人先吃,等老妈下班回家,姐姐差不多也得去学校参加晚自习了,至于老爸,随缘,但老爸的厨艺其实是家里最好的。

家里的电饭煲都是有一根舌头的古董机械型,功能很少,水位差不多超出食指的一个关节就行了。

菜篮子里有空心菜、黄瓜和豆角,冰箱里有一块精瘦肉和一块五花肉。

菜柜是中午的剩菜,酸菜炒肥肉,吃剩的空心菜,还有装猪油的黄色搪瓷盆,全国统一款。

陈桥把食材清洗处理一番,想着要不要像以前,不对是像未来一样,做好饭菜等姐姐回来。

陈桥毕竟曾经一个人独居过一段时间,为了省钱不吃外卖而选择自己下厨,当全职主播后和姐姐同居,也是他下厨居多,就为了姐姐下班之后能吃到热饭热菜,直接休息。

想想还是算了,太过突兀,姐姐那么聪明肯定会发现异样,倒不是陈桥不能与姐姐分享重生这个秘密。

如果连姐姐都不能相信,那重活一世也没什么意思了,而是陈桥现在和姐姐说自己重生了,姐姐只会觉得他网络小说看多了,觉得他不是熟悉的那个弟弟,去给妈妈打个小报告什么的。

农村还是很迷信的,哪怕妈妈是医生也不能完全免俗,小孩子生病撞邪被吓到了,半夜出冷汗发高烧,去了医院也不见好转,就会去找人算日子烧纸,有时候真的有效果,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是药效到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毕竟自己都能重生了,有太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

陈桥打算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影响姐姐,等时间合适的时候再全盘托出。

“陈桥,饭煮了吗?欣雨也在啊。”

陈菲菲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这个。

“姑姑好。”

“姐,你回来了!”

陈桥看到穿着初中校服的陈菲菲,粉嫩白皙的脸庞清丽脱俗,肌肤在灯光下熠熠发光,绑着简单又常见的单马尾。

还很年轻青涩的姐姐,在陈桥的心理年龄看来,甚至可以说是小孩子也不为过。

但陈桥却情不自禁地朝姐姐冲了过去,将姐姐抱在了怀里,拿脸蹭着她的胸口,像是小孩子一样撒着娇,但他比姐姐矮了一个头,其实是姐姐抱着他。

长姐如母,在家里最困难的那段时间,再加上学业压力等等,陈桥不是没想过自鲨,为姐姐减轻负担。

“你死了,我一个活着有什么意义,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陈桥这才坚持下来,不知道原来那个世界的自己和欣雨怎么样了?如果只留姐姐一个人,一想到这里,陈桥就把姐姐搂得更紧,甚至有点想哭的冲动。

“你怎么了?在学校里被欺负了?被女孩子给欺负了?”陈菲菲拍着陈桥的后背问道,陈桥虽然个子矮,但毕竟有欣雨爸爸这个混混表哥,和他的朋友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喜欢欺负人的男生都不敢欺负他,反而是被后桌的女生用笔一直戳他后背,把他的校服弄脏,后面老师就给他调了座位,算是陈桥的一生之耻。

“没有,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陈桥有些脸红地摸了摸鼻子,向后退了半步,他的脸刚才碰到姐姐的胸了,即便隔着轻薄的夏季校服和文胸,还是很有触感,还有一股淡淡却又很熟悉的少女馨香,如兰似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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