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入侵者。地点:标本室。特化型量产机‘屠夫’遭袭,损坏率74%,丧失行动能力。研究样本损毁严重。”

试验场中,初号机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捂着胸口,胸膛内的动力炉熊熊燃烧,“时隙回眸”的咒阵在它留有皮肤的半身浮现出来:

“咒阵永久性消耗。开始回溯修复。”

一片狼藉的标本室内,猛然亮起与初号机体表相似的咒阵,不过是环形的完整版。满地的防腐剂,按照流出时的路径,逆向流回容器之中;人体组织和器官复位,碎玻璃粘合在一起,不出几秒钟,整个标本室就还原成了最初的样子。

然而被犬山打坏的“屠夫”,依然静静地趴在地上没有复原。咒阵熄灭,初号机身上,中线附近的仿生皮肉迅速腐朽,如今分界线已退到了左眼中线附近,整个身躯完好的部分只有三分之一左右了。

“时隙回眸”能够让时间加速减速乃至无限接近于停止,但时间回溯,那是仅属于神的权柄。以凡人的魔法,哪怕只是对神之权柄进行拙劣的模仿,亦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当年整个库马尔家倾尽一族之力,用无数已经失传的秘术,才在初号机身上刻下了这一独一无二的咒阵。理论上,只要能源充足,这个咒阵能完全免除初号机的耗损,让它运作到时间尽头;然而,只要初号机使用回溯,体表的部分咒阵就会被永久消耗,相应部分便会立即遭到时间的侵蚀,皮肉腐烂,钢铁骨骼锈迹斑斑。

70年前探险家法拉德大闹塑世之卵,盗走波勒斯·库马尔魂匣的同时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初号机就是牺牲了自己的半身才让塑世之卵恢复原状。最近,它在协助审判者营救伊斯塔莉与复原标本室的时候又消耗了咒阵,如今整个机体已近乎油尽灯枯。

贞子还想继续观察发生在初号机身上的奇异现象,突然被一台量产机强行拽走了。下个瞬间,剧烈的冲击波就把她站过的地面掀了个底朝天!

攻击并非针对她,只是士官长一下下双拳捶地,无差别地摧毁着周围的一切。

真武第六式“空我”,历年来不时有修炼不当走火入魔者丧失本心,成为修罗。奇巧要诀,字字玄玄,已融入灵魂,支配主人的行动,让他成为纯粹的战斗机器。

士官长则是更进一步,在修罗化完成的同时,他头上的礼帽、腰间的“星火”,均化作光屑消散,融入他皮肤表面的金色纹身之中——他竟然将所有的铭器也同步融入了灵魂之中!

审判者啧了一声,轻轻跃起。物理形式的冲击波对凭借根源体转化为元素形态的他来说影响不大,但冲击波中蕴含的斗气,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一些威胁。

一把短刀迎面而来,审判者偏偏头打算让它飞过。这种明显诱骗性质的攻击没有必要刻意去防,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士官长身上。

不料下一秒,士官长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把一模一样的短刀,紧接着整个人闪现至审判者面前,握住空中的短刀,作势要刺!

【铭器·不离。武器类,短刀形。为一对完全相同的短刀,发动能力时只要手握其中一只,就能立刻传送至另一只短刀处。】

审判者冷哼一声,抬手掀起一片劈啪作响的雷幕横在二人中间。电流声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叮”,似乎是武器交击的声音。

雷幕之后,士官长消失了。无影无形,全无声息,仿佛一下子从世间蒸发了一般。

“这是,隐刀堂……!”

一柄利刃无声地刺入审判者的身体,接着是疾风骤雨般的13连击!心、肺、肝、脾、肾,凡是血管密集的重要内脏,在同一时间全部遭到了重击。要不是全身元素化,审判者此刻恐怕已命悬一线。

刺杀莉丝·炎伤的行动中,审判者见到赵氏下属的杀手用过这招,没想到士官长也能如此熟练地运用。包裹着斗气的刀刃,着实对审判者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滚开!”

强风自审判者体内爆出,却并未如预想般将士官长吹飞,只是把他推开了区区数米。士官长丢开双刀,双掌砰地一击,接着扎起马步,便如千钧巨像般,狂风之中岿然不动!

一步,两步,他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引起小型的地震。钢铁般的肌肉收紧,崩拳·推山!

斗气的波纹在审判者体表荡开,紧急布设的5层护盾一触即碎,这才堪堪护住了他体内唯一没有元素化的部分——那些人造器官。

代价是,审判者无法和士官长硬刚,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打穿了楼体。

士官长的攻击远未结束。他弓起身子,四肢并用地奔袭而出,宛若一直灵巧的猛虎。从审判者撞出的洞中精巧钻过,他顺势一爪,将建筑内的房间整个一分为二——虎形·裂日爪!

没有击中的手感,审判者躲开了。遭到重创的情况下,他仍能瞬发风翼调整身位,紧接着一发魔弹甩了出去。

身体指标拉满的士官长自然也闪了过去,但魔弹触及地面的刹那,分裂成了无数小型魔弹,在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间疯狂弹射,狭小的空间几乎被这致命攻击完全填满!

而审判者,拉起一道冰柱把自己封在了里面,准备让这小房间成为士官长一个人的坟墓。

结果呢?

无事发生。士官长踩着轻盈的步伐,不可思议的全都躲开了。如同在花瓣上舞蹈一般,他的动作柔美而优雅,完全不像个肌肉壮汉能做出来的;而当他拿起一把细长刺剑,这种阴柔之感便达到了顶峰,甚至在他身侧,隐约出现了一个女性的模糊人形。

刺剑挡开魔弹,魔弹却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出去,但士官长的招架与闪避始终游刃有余。他在死亡的暴雨中起舞,剑尖画出美丽的弯弧。

秘技·乱花聆雨。

腰带上的机关启动,致死量的兴奋剂注入士官长体内。随着肌肉绷裂的声音,他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剑刃扫出的弯弧化作银光,穿过暴雨,击破冰柱,狠狠刺穿审判者的胸膛,将他钉在墙上。

审判者反手抓住士官长的腕部,一声低吼:“聚焦,真炎葬!”

地火吞没了士官长的身躯,本应是极度内敛的一招,却也在狭小空间内引发了爆炸,毁去了大楼的根基。随着大楼轰然倒塌,审判者踉跄着走出,心脏上被刺穿的洞由魔法元素填充,勉强维持着功能;不远处,士官长正从骨灰开始重建,七星灯内的火焰一下子少了3朵。

“实验对象生命体征无断绝迹象,实验……继续。”初号机自言自语道。她没注意自己的话语竟然罕见的出现了犹豫性停顿。

一道信息传来:“美丽的战斗,不是吗?”

不用看,也知道是Nova发来的。

初号机回复道:“异议。该战斗进程,不符合数据库中对美的定义。建议修改用词:惨烈。”

“人类对于美是很宽容的。形貌,信念,情感,都可以称之为美。但是最美的东西,永远只有未知。”

“已记录。加入数据库。”

“你的工作暂时结束了。接下来,塑世之卵由我掌控。”

没等初号机回复,它的管理权限就被切走了。紧接着,整个1号试验场筛糠一样颤抖起来,高楼大厦消融无形,滚滚熔岩从地底冒出——Nova用“塑世”改造了战场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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