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在推开木门后映入眼帘,带着微烫的热量,只是在寒风下散去,只剩下恰到好处的温暖。
我的眼睛微眯。
啊啊,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呀。
[早上好呀。]
对着刚睡醒的男孩招手后,就是干劲满满地准备干活。
只是在端出饭时看见了正扫地的身影。
[你是在?]
[终于搞定了吗,我都快饿死了。]
他将扫把一放,直接朝我飞奔而来。
那种样子——简直就像是饿坏的小孩子啊。
[噗呵呵呵。]
我捂住了嘴。
只是男孩吃得很沉默,面对我的偷笑也没有反应,而且在吃到一半后把碗放了下来。
[我吃饱了。]
啊咧?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感觉到发热的迹象。
[不合胃口吗?]
[差不多够了,我现在不饿。]
他把碗推给了我。
[剩下的你吃吧。]
[冬天还是要省点粮食的。]
[好了,我还得扫地,你就在这坐着吧,还有,今天就让我一个人去捡木柴吧,要是遇到野猪我还能用刀砍死。]
[总之,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干。]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向倒下的扫把,只是走了两步后再次转身面对着我。
面对被他一大堆话轰击而显得呆愣的我。
[不过还是要做饭,毕竟区区巫女也只能做这些。]
真是个不客气的话语啊,只是——
男孩拿起扫把,用那种拼命的姿态将院子里的积雪扫开。
这是——要干什么?
[我来吧。]
我上前想要取走他手中的扫把,然后被他转身避开。
[我都说了,让你在那好好休息,这些我一个人就行了。]
他一路把我推到屋里,还拿出了被桌,把我硬生生按了下来。
[只用给我做饭就好了。]
他说着,就提起妖刀走出门。
通过拉开一点细缝的木门,我能看到他将背篓背上,就这样出了院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把我的工作全部抢完了,不过——
我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呀。
所以在他走开后,我立刻起身走到院子里拿起扫把将还未完全扫清的积雪堆在一起。
寒风就像无孔不入一样从袖子钻进我的身体,掠过我单薄的身体,刺激我的感官。
然后就是鸡皮疙瘩什么的全部起来了。
我真的不耐冷啊。
所以说呀,这个萝莉身体真的很麻烦。
感叹中我将扫把放好,满意地看向四周,原本被积雪堆满的院子被扫得干干净净。
阳光洒在这片土黄色地面,铺上金黄,碎石反射点点白光,就像星星一样闪烁。
接下来就是去捡木柴了。
这样做决定的我,看到了气喘吁吁跑进院子的男孩。
他背着木柴,看到我时立刻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都说让你在屋里好好休息,你跑出来干什么!]
今天的他,真的好奇怪呀。
我半推半就地回到屋子里,直到双脚伸进暖和的被子里。
[巫女你这家伙怎么就不听话呀,这地给我扫就行了。]
他气呼呼地摆手,然后又是没等我开口直接转身离开,拿起背篓就走,而且似乎是怕我也跟着去,连第二个背蒌都拿走了。
所以我只能无奈地泡起茶,盯着那些个茶叶沫在滚水里翻腾,像鱼儿一般飘来飘去。
怎么说呢,就这样看着还算有点意思吧。
太阳跟随着时间行走,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挪移,阳光也愈发地强烈,在这种天气奇异般会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在移到正上方时,男孩的身影在院门出现,只是他的情况看起来非常糟糕。
不,应该说是特别糟糕。
我急忙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佝偻着宛若弯弓的身上背着比之前一趟还要多两倍的木柴,手中还拖着另一个背篓,同时装有数量不少的木柴。
他的脸色就像院外的积雪一样白,没有一点血色,行动缓慢,如同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
最后——
在走进院子后,他将木柴放好后,竟然将背篓提起就要再次出去。
他是疯了吗?
抱着这个想法,我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已经可以了,回来喝茶休息一下吧。]
今天的他出奇地听话,没有在我扯那些无聊的自尊心,就这样被我拉着进了屋子。
在喝了茶水后,他平缓了呼吸,那张白得吓人的脸在热茶扑面的白烟中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他趴在桌子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怎么了?]
[巫女,我想睡觉。]
啊咧?
哦哦,我明白了,是太累了吗?也是,捡了这么多木柴,已经相当于几天捡的量了。
得好好犒劳一下才行。
所以——
我转身就要准备床铺,然后被他拉住了手。
原来是要这样睡吗?
我跪坐在榻榻米上,感受大腿传来的压力和呼向肚子的吐息,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抚摸男孩的脑袋。
[巫女,谢谢。]
[啊,不用,其实也没什么,既然你累了,就算用这个当枕头——]
[不是,我是说——]
他转过头看着我。
[谢谢你救了我。]
[在那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
是说几个月前刚遇到他的时候吗?那真是一个间隔久远的道谢呀。
记得在那个时候,我还觉得是一个麻烦,虽然最后还是耗费不少草药去治他的伤,期望他不要死。
应该说命大吧,他也确实没有死,还和我一起生活,在几个月中和我一起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到现在基本已经是互相熟悉的地步了。
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呢,刚救下他的我绝对不会想到吧。
时间真的很奇妙呀,万物都随着它改变而改变。
不过,他也要离开了——
真的很快呀。
[巫女,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喜欢在这里的生活。]
[虽然吃的是那种粗糙的饭菜,虽然每天都过意不去想着帮你干活,虽然被你当小孩子看待。]
[但是我就是很喜欢。]
虽然说着喜欢,但这真的不是一次对我的批判吗?
[只是——]
[这么多天打扰你真的很对不起,我现在也拿不出应该给你的酬劳。]
[所以——在临走的时候就尽管吩咐我吧。]
他就这样看着我,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愧疚。
我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眯起眼睛,抚摸着他的头发。
看着他——做出了一个鬼脸。
促不及防,或者是完全没想到,那个充满着傲气的男孩朝着我做鬼脸,用双手扒着脸,上翻眼睛,秀气可爱的面孔充满了滑稽。
[噗呵呵呵。]
这剧烈的反差直接让我没忍住,捂住了嘴。
[啊,抱歉。]
[真要道歉的话就不要用那种要哭的表情对着我。]
他扭过头,用那种别扭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然后坐起了身。
[我要继续捡木头了。]
[在走之前尽最大的努力帮你,也算还你之前的照顾。]
所以他今天这么奇怪是因为这个想法吗?
我眨眨眼。
[我也去。]
[都说了这几天你好好休息,让我来就行了。]
[如果不想让我露出那种表情,这几天就让我好好陪着你。]
男孩脚步顿住,转过头一脸伤脑筋的样子。
[巫女你这家伙真的很不正常诶,算了——就和以前一样吧,不过我们就不分开捡了,要是又遇到野猪就麻烦了。]
[我可不想看到你被咬。]
和以前一样过着平淡的日子,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高兴地回应他,在他的头上摸了摸,他没有抵抗,就这样任着我胡闹。
接下来的几天也正如他所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平淡却异常温暖地生活着。
时间悄悄流过,最冷的雪夜降临了。
炭火点亮房间,我们聚在这里,享受着这片区域唯一的温暖。
男孩双手忽然合在一起,在木门倒映出一匹马。
[聿聿——]
他模仿马的叫声,朝我示意。
我心领神会。
就这样,一匹马载着一只蝴蝶在木门上晃悠奔跑。
[呵呵呵呵,好好玩。]
这次就稍微表现得像个正常小女孩吧。
睡觉的时候,我摸着他的头发。
[乖哦,快睡吧。]
[嗯,听你的。]
他在我的目光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不过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就在那听着。
听着房门轻轻拉开再轻轻关上。
听着院子里逐渐远去的脚步。
刺眼的阳光穿透木门照亮了我的眼睛,我穿上衣服拉开门,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
啊啊,今天天气可真好。
我擦了擦脸。
不行,这么好的天气可不能这样啊,得开心一点呀。
就和往常一样吧。
时间不知不觉地走过,在外廊坐着发呆的我被忽然冷下来的气温惊醒。
抬眼望去看到了纯白的女人。
[雪衣姐——]
[我问你,能够陪伴的人离去,会产生冰寒吗?]
她看着我问出了这个问题,似乎认为我能回答出来,就这样看着我。
事实上我确实可以。
能够陪伴的人离去——如果算上这次还有前世我其实已经经历了三次。
前世的母亲,花子姐还有——那个男孩。
会产生冰寒吗——
我抬起头直视雪衣。
[能告诉我吗,你的事情。]
[我能看出来,你和我一样寂寞。]
风雪在此刻掩盖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