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算不上熟悉，只是在外游历时偶然遇到过几次，也有过合作。
“黎姑娘。”
萧茗颔首致意。
黎微烟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只是行礼过后，她却淡淡开口：
“萧姑娘今日为何不佩剑？”
身为剑修自然是要佩剑的，就像每个修士都会随身携带自己的本命法宝。这不仅是为了修炼和防身，更是一种规范。
萧茗神色不变，语气平静：“我来此处，无需佩剑。”
“……”
黎微烟眸色深深。
萧茗身上满是季翎洛的气息，即便只是沾染，却依旧清晰可闻，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黎微烟不再多言，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
下个月再来？
以这个遭殃的频率，下个月已经是头十七了。
偏偏萧茗说的都是正当理由，他根本无从反驳。
女人就是靠不住！但这句话也太窝囊了😭
季翎洛站在院子里思考人生，开始想办法。
一个护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膝跪地行礼：“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去请医师来。”
季翎洛对自己昏睡那么久的事耿耿于怀，而且还不是好好躺在床上睡，是睡在别人怀里——这个姿势怎么想都不可能舒服，他必须找医师问问才放心。
“是。”
医师和季霞羽一起来了。
季霞羽的脸上写满了“你们都欠我八百万”的烦躁，听完季翎洛请医师的理由后，脸色反倒缓和下来。
“公子体内并无异常。”
医师仔细检查后给出结论，“此前公子身体亏损严重，为了尽快恢复，确实可能会出现嗜睡的情况。”
季翎洛暗暗松了口气。
医师走后。
季霞羽倚在桌边，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评价道：“惊弓之鸟。”
季翎洛的生存之道，就是不和给自己提供庇护的人发生任何不必要的冲突。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季霞羽怼了他一句，才像是心情舒畅了些，解释道：
“我派了暗卫跟着你，他们已经向我禀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暗卫和护卫不是一个级别的。
两者都需要长时间的训练，但前者更加难得，涉及的技能更加繁多精细，培养成本也更高。世家通常都会培养暗卫，不仅可以用来保护重要人物，还可以做一些不方便摆在明面上的事。
季翎洛意外地看了季霞羽一眼，道：“姐姐这算不算惊弓之鸟？”
“……”
要不是隔得太远，季霞羽的手估计已经拍到他脑袋上了。
季翎洛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笑着道：“谢谢老姐。”
屋内没有侍女，季翎洛便主动承担起斟茶倒水的任务。
“以后都要暗卫跟着，我岂不是做什么事都会被他们知道？”
季霞羽安抚他：“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明白规矩，不管是什么事，都不会泄露半个字。”
“我可没兴趣听你跟萧不染谈情说爱。”
季霞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主动解释道，“要不是你把赵家送来的烟花放得满院子都是，我还不知道你会用这种俗套的法子。”
季翎洛：“……”
重点是那根簪子好吗！
烟花只是为了烘托气氛，顺便转移萧茗注意力的！
——等等，谁家的烟花？
季翎洛去库房找簪子的时候，看那烟花小巧精致，还特意问了一句能不能用。
侍女的好处此刻就体现出来了。
她们会主动介绍。
但护卫都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季霞羽道：“赵双乐跟着黎微烟一起来了，说是贸然登门，送了些东西。”
季翎洛意识到一个问题：
三圣还丹为什么不在那些“东西”里，而是单独被挑出来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季翎洛拿出三圣还丹，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季霞羽：“……”
一二三四……她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作死了。
季霞羽接过三圣还丹，反复查看了几遍，语气凝重地道：“赵双乐既然敢让黎微烟转交，就不会有问题。”
季翎洛听出她话里有话，笑道：“我以为姐姐并不喜欢黎希音。”
季霞羽瞥了他一眼。
她不喜欢黎微烟究竟是为了谁。
“我虽然和黎微烟不对付，但也不得不承认，希音之名副实。”
季霞羽就事论事道，“赵双乐或许会耍些小手段，但她不会冒着得罪黎微烟的风险，更不会做这种会把黎微烟牵扯进来的事。她还是很看重这位朋友的。”
季翎洛道：“这两人性格迥异，竟然会成为好友。”
季霞羽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感觉自己每多介绍一句，就是在为日后某种不可预见的事埋下伏笔，心中又觉得这个想法十分荒唐。
应该不会吧？
赵家那等钟鸣鼎食之家，什么样的美男子没见过。自家弟弟虽然长得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人看一眼就迷上吧……
“赵双乐自幼就不在赵家长大，被人调换了身份，在外面流浪了多年。”
季霞羽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惊天秘密。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嘶——
没准儿就是因为她不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所以才喜欢季翎洛这种类型的呢？
嫁入赵家乍看是好事，但那家人一向眼高于顶，自诩为世家之首，什么东洲季家，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赵家内部派系复杂，比黎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赵双乐身为嫡长女也继承不了家主，只能做个嫡系子弟，但凭她手上握着的那一半产业，那些繁杂的事务就不是季翎洛能应付的。
和黎家还可表面斡旋一二，到赵家就得明摆着入赘了。
更何况赵双乐行事不羁，花钱如流水，在外的名声也不太好，实在不是良配。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都在想些什么。
季霞羽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是她母亲房里的一个姨娘，因为嫉妒夫人，在夫人生产时，偷偷将赵双乐和一个下人的孩子调换，然后又找机会把孩子送了出去，过了十几年才真相大白。
“黎微烟当时隐瞒身份在外游历，和还没认祖归宗的赵双乐相识，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据说赵双乐回赵家的路上遇到了危险，应该是那个狸猫换太子的始作俑者下的手，是黎微烟拼死将她送回了赵家。”
“所以赵双乐一拿到一半的产业，就先和黎家谈了合作，打通了中洲和东洲的商路，稳固了黎微烟因为离家而被旁支觊觎的地位。”
季翎洛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人物小传。
就像玩游戏时，做完任务、看完剧情后才会解锁的隐藏故事，初次见面时只能看到人物的当前状态，想要了解他们的过去和未来，就必须耐心地探索、慢慢地接触。
但这种剧情他在游戏中只会skip按到底。
“或许是因为你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赵双乐心中感慨，所以才送你礼物吧。”
季霞羽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季翎洛点了点头。
只要不是来害他的就行。
季霞羽观察了一会儿，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犹豫片刻，道：
“酿桂糕，我吃了。”
季翎洛就知道她坐了这么久不可能只是为了讲故事：“姐姐觉得如何？”
季霞羽吐出两个字：“难吃。”
季翎洛：“……”
季霞羽难得地笑了笑。
她平时要么是板着脸，要么就是带着几分嘲讽的冷笑，很少有这样真心的笑容。
她揉了揉季翎洛的脑袋，“下次别做这种事了。”
还以为他会在糕点下方刻字，吃到底都是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