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截白皙的肌肤——

什么东……我去?!

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顿时弹射起步,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了下去。

宁柠差点没接住他。

“公子。”

宁柠轻声唤道。

季翎洛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到宁柠的脸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差点以为自己把黎微烟给睡了。

他明明记得,睡前最后看到的人是宁柠,但黎微烟的那双手,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在惊慌失措之下,他半梦半醒间,仿佛回到了家,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更加不安。

季翎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就被宁柠抱了起来。

季翎洛:“!?”

这么轻松地把我抱起来?

“公子昨晚说,不敢一个人睡,一定要抱着什么东西才能安心。”

宁柠将他放在床边,替他穿上鞋子。

季翎洛:……可我明明是抱着你睡的啊?

季翎洛看到宁柠默默地从床上下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右半边身子明显跟不上节奏,应该是被压了一晚上,麻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一旁,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细心地将床边的褶皱抚平。

糟糕,良心开始痛了。

季翎洛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洗漱完毕后,侍从带着一只传信鸟走了进来。

“公子,萧姑娘的信。”

季翎洛眼睛一亮。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还以为萧不染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以非游戏视角收到传信,他上次就注意到,信件上的字迹是亲笔书写,而不是游戏世界里千篇一律的印刷体。

萧不染的字迹,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工整,反而笔锋凌厉,遒劲有力,虽然不至于狂放不羁,但却透着一股洒脱之意。

想想她的剑修身份,便觉得理所当然了。

信的内容并不多。

中规中矩的措辞,说是报平安,就真的只是报平安。

只有在信的末尾,她才提到后天会来季家,并且问了一句,他喜欢什么。

季翎洛想了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公子若要回信,可以命属下代为传达。”

侍从说道。

“暂时不必。”

季翎洛说着,目光落到桌上多出来的一只瓷瓶上,“这是什么?”

宁柠解释道:“是三圣还丹,黎姑娘送来的。”

黎家这次来了一整支队伍,虽然昨天黎微烟看起来是独来独往,但那只是因为她不喜欢被人跟随。

季翎洛惊讶地拿起那只瓷瓶,仔细端详。

三圣还丹可是好东西,受重伤时可以用来吊命续气,就算平时当作补品服用,也不会因为药性太强而上火。

黎微烟怎么会突然送他这种东西?

难道是因为看到他昨天受惊过度,所以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还是想借此机会,缓和与季家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收到礼物总归是好事。

以他现在的处境,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季翎洛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礼,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事,看向宁柠:“那个半妖怎么样了?”

慕依寒并没有告诉他们她的名字,所以大家都称呼她“那个半妖”。

季翎洛直觉,她似乎还很讨厌自己的半妖身份。

宁柠回答道:“她还在东厢住着,大小姐派了更多的人手看守。”

季翎洛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我去看看她。”

宁柠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跟了上去。

她的动作太快,态度太积极,让季翎洛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难道季霞羽给她涨工资了?

“公子,您在看什么?”

季翎洛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换了一条新的发带?”

宁柠摸了摸自己的双马尾辫,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在花园里,我的发带不小心被树枝勾破了,所以换了这条。”

“很好看。”

季翎洛毫不犹豫地说道。

宁柠抿紧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多谢公子夸奖。”

季翎洛朝她笑了笑。

她便不再说话了,照常如此。

·

东厢并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片区域的统称。

慕依寒住在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子里,屋外站着几名护卫,看到他来了,齐刷刷地行礼。

“二公子!”

季翎洛从未来过这里。

自从缔结了“死誓”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慕依寒的情况,毕竟,她已经不会再伤害他了。

季翎洛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向护卫们询问情况:“她的伤处理了吗?”

护卫回答道:“大小姐已经命人处理过了。”

“之前的伤呢?恢复得怎么样了?”

护卫:“医师每天都会来给她换药,说是已经好转了。”

那就是说,还没有完全痊愈。

季翎洛心中有数了,又问起慕依寒最近的状态和表现。

护卫还没说完,房间里就传来一阵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护卫们对视一眼,警惕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季翎洛也好奇地跟在后面,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只见地上散落着茶壶碎片和碎裂的茶杯,慕依寒倒在一旁,手背被碎片划破,鲜血淋漓。

看来,她是想喝水,却够不到茶壶。

护卫们连忙将慕依寒扶起来,季翎洛则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

岚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先出去吧。”

季翎洛说道。

岚二条件反射地想要服从命令,但脚步又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

季翎洛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放心离开。

“死誓”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可伤害对方”的范围,广到连心神意念都包括在内,就算不是本人亲自动手,只要参与其中,或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都会受到反噬。

所以,季翎洛才敢如此放心大胆地来见慕依寒,因为他知道,时间一到,他就可以将她放走,而她绝对不会伤害他。

他默默地观察着慕依寒。

她看起来和上次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如说,她脖颈上缠着的纱布,让她看起来更加凄惨了一些。

她容貌昳丽,眼眸清澈,耳朵依然泛着淡淡的红。

……嗯?

她的发情期,还没有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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