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切西娅毫无疑问是她们中最危险最疯狂的那个。
曾在不同城镇制造过至少四次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所过之处碎肢残骸悬挂藤条间玫瑰花瓣浸满血液。作为教会治安机构的节制院称其为“血色魔女”并将之列在通缉榜单首位长达数十年,她永不枯颓的动人容颜下背负着累累血债。
若教会不打算让作为武装机构的慷慨院派出在过去横扫群岛威震大陆的慈爱骑士,那炽天使职阶的执法官就将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塞拉·弗雷德,这个对任何魔女都展现出冷酷与无情的男人,就是一位来自卡巴拉教会节制院的炽天使级执法官。
代表节制的大天使拉贵尔引领他在这条高尚的命途上不断前进,作为这个时代屈指可数难能可贵的第四序位超凡者,他被教皇评价为是最有机会为血色魔女带去上帝复仇意志的执法官……
然后塞拉信了。
这是她现在的下场:
还没来得及与陪伴了四十年的小兄弟说道别,就发现自己其实是被仇人俘虏改造囚禁了;还没来得及在小脑袋瓜里构想出逃跑的计划,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仇人给堵了门。
再加上头顶那副将细嫩小手锁得牢牢靠靠的手铐。
塞拉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非常不妙。
站在门边的女人就是切西娅。
传闻说她已经有几百岁甚至比教会更加古老,实际看起来却也才不过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女,曲线曼妙婉转仍处在青涩与成熟之间。
但那身总以黑色为底色的肃穆衣裙将青涩的这一部分显著地减轻,丝纱垂遮之下红唇浓艳更衬出面颊肌肤白皙,朦胧间双眸神秘而摄人心魄,魔女的装扮表现得禁欲,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可如果只因为这点就妄图尝试接近,魔女如冰似的冷漠与如刀般的凌厉会让你知道这个世上比死更痛苦的事情其实光靠一双手是数不完的——
她是冷漠的、凌厉的,她是无情的、残酷的……
通常如此。
塞拉有充足理由相信自己就是那个不正常的情况,她很确定切西娅正在微笑,并且是一边对着她笑一边步步紧逼而来。
可怕么?
很可怕。
但她塞拉·弗雷德是什么人?
专职于把罪恶与不道德扼杀在摇篮里的执法官,将大天使拉贵尔和谐与秩序公平与正义之理念贯彻并忠实执行的节制命途超凡者,小偷听了会沉默,强盗看见了会落泪,任何邪恶在她面前终将绳之以法!
这种时候怎么能对黑恶势力露怯?
必须重拳出击!
“你……你对我……对我做了什么?”
声音娇糯无力。
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和想象中有些出入,这绝对不是塞拉期望的效果,她也不愿意自己表现出这个人尽可欺的模样,但那些曾经支撑自己挺身而出的勇气与信念似乎早就已经跟肱二头肌以及小兄弟一起悄然离去了。
不仅失去了作为战斗资本的强壮身躯,就连精神信仰这条最后的底线都被夺取践踏。
这对塞拉而言无疑是极致的屈辱。
眼泪快要掉出来了……
不行!
那样不是反而让这邪恶的魔女得逞了?
塞拉抽抽鼻子,然后泪眼汪汪地瞪向不断靠近过来的切西娅——当然,是她自以为自己在“瞪”,因为这样足够凶狠,应该会很有气势。
“昨晚休息得如何,可爱的小姐?”切西娅维持淡淡笑意。
“很舒服——不、不对!才……才不是什么可爱的小姐……我是……”
根本没经过思考,对应的回答下意识地就从嘴角悄悄溜了出来,就仿佛听从顺从这个女人成了她的本能。
反应过来的塞拉连忙抢下话语权,但除了无力的否认,她没办法反驳更多。
听着自己这细弱的声音,她真的还有资格说自己是男人么?
就在塞拉哑然发愣的这点功夫,切西娅却已经走至床前。
眼帘微垂也藏不住其中那对酒红色眸子宝石般的艳丽,墨发的魔女轻轻捏起长裙裙角,高开叉的一角露出黑丝过膝袜修覆的纤长玉腿。以一种颇为优雅的姿态褪下足底黑色漆皮的厚底高跟玛丽珍鞋后,这女人居然就这样抬起膝盖爬上了床。
这张让塞拉获得充足睡眠的棉花糖一样柔软的丝绒大床在切西娅突然的动作下此刻如海浪般波涛起伏。
鸭子坐在床上的塞拉就像骤雨雷鸣间孤独无助的一叶小舟,茫然无措。
女孩的目光从呆滞瞬间转为惊恐。
她试着往后退,但很快就撞到了坚硬的床背,她根本无路可退。
鲸油灯微弱的火光将魔女颈间细雪般的肌肤照耀得晶莹,绝美的冷艳面容缓缓靠近随即贴触颊边,墨发如帘般沿肩轻轻垂拂而过,一股独特的蔷薇芳香迎面飘悠。
长筒蕾丝手套修覆的芊芊细指从塞拉敏感脆弱的腋下开始沿着臂膀一点点往上挪移,酥痒感窜过全身神经,四条纤柔长腿交错缠并,黑丝过膝袜的细腻柔滑之外还附带了一些仿似细砂的摩挲质感。
“你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呜……”
只能轻声低咽的塞拉想歪过脖子躲开,但切西娅就像一只用爪子按住了老鼠尾巴的猫,短暂松开后又迅速贴近。
魔女的呼吸轻微而克制,塞拉凭修长天鹅颈感受着气息不急不缓的流速,竟然有丝丝舒适在其中。
不设防地,处于高度紧张中的塞拉根本没机会注意到切西娅探到自己脑后的另一只手,“啪嗒”清脆一声,随着某样小东西的掉落,一头银丝如瀑布倾泻垂漫了满床。
那样光滑,那样柔软,那样闪耀……
切西娅拆下的是发卡,原来先前看到肩边漏出的那一小撇只是冰山一角。塞拉一时间无法相信这床水般舒缓流淌的银白丝缕竟然都来自她的头顶,心中那本就剩余不多的坚持也渐渐动摇起来。
“就让我来告诉你答案吧,可爱的小姐。”魔女的话语这时听来刺耳尖锐,如刀刻下般难以忘怀淡却。
“你是芙妮丝。”她轻声继续说,“一位新生的魔女。”
“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