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然直接开口说道。虽然他喜欢与人较量，但搏命和送死还是有区别的。

季红颜听到了声音，立马又精神了起来：“我不准你认输！你都打赢我了，不准我打回去？我真的不会要你命，碧落长老稀罕着你呢。”

即使宁然能看出这是真话，但那也不能打。

这妮子随心所欲，并非常人。云绫瑶也随心所欲，但她也有利益牵绊，能猜的出其目的，而季红颜似乎什么都做得出来。

会不会突然变卦？会不会突然反悔？

“你讲信用吗？”

“怎么不讲？我乃大炎红颜郡主，从不说谎！”

这句话也是真话，她是真不说谎。但即便这样，宁然还是要加一层保险。

“我没有信心能和你对阵。你这两天修为精进，并且偷学了我的招式，我认为这并不公平。”

打的就是不公平！但季红颜没能这样说，这家伙看起来真能蹲里面一辈子。

“那你想干嘛？”

“给我一些时间，你说碧落长老看重我，是否意味着，我必然会进碧落峰？”

“当然。”

“那期限便等我进了为止。”

季红颜掰了掰手指头，最快这两日，最晚似乎也就宗门大比结束，划算。

“我答应你。”

说罢，季红颜转身便要走，宁然立刻叫住了她。

“等等。”

“做什么？打又不打的！”

季红颜有些生气，一手抗剑一手叉腰，一双杏眼瞪得圆鼓鼓。

“能让我看看你的灵气吗？”

“凭什么？”

“我可以帮你改良招式。”

“好！”

她的灵气，很特殊，流出体外时便凝聚成更特殊的物质。宁然上次接触，便发觉这东西可以形成爆炸。

所谓爆炸的原理，便是在极短时间内释放出大量的能量。要达成这个条件很简单，通常是密闭空间，释放能量的速度，以及可燃气体。用最简单的粉尘爆炸就能成功。往上延伸便能增加更多的东西，材质，或是化学反应。

她的灵气与这些相似却又不同，那种物质可以被压缩，并且……宁然有一个猜想。

“红颜郡主，你有没有试过，点燃灵气。”

这个想法，也是源自于爆炸的三要素之一，只是把可燃气体换做了灵气。

“哈？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季红颜举起剑，剑上又流出暗红浓浆。

“不，我指的是，点燃自然界的灵气。”

季红颜这下便不理解了，疑惑的看着宁然。她上次输给宁然后，便一直想用出那招，反复模拟当时金衣咒利刃的状态，最后终于成功。

然而宁然上次便察觉出了更危险的东西。

他使出金衣咒，季红颜便明白他是要给自己做示范了，当即便举起剑向他攻击，不过威力并不高，刚好将金衣咒的上限填满。

但接下来，宁然迟迟没有展示，因为他也在偷学。

世间大多灵气都做不到这般压缩，即便是在体内汇聚成海，释放出来后也只是更加雄厚而已。

他在偷学这种灵气的构成状态，妄目最大功率开启，虚实变化法也在安抚这些暴躁的家伙，最后小心翼翼的用周天运气法将它们引入体内。

五行流体相当于是把灵气当成临时工，待久了便会损伤身体，而周天运气法虽然繁琐不能在战斗中使用，但胜在安全。

剖析，解构。粘稠如岩浆，暴躁好动，极不安分，他甚至品出了些许无法言说的东西，若非要形容，那便是毁灭二字。

宁然观察了许久，终究是看出了些皮毛。世间绝大多数灵根都是复数属性的融合，就比如通常五行之外的雷灵根。坎为水，兑为泽，乾为天，震为雷。八卦之中，震属正东，正位为阳。雷灵根，便是金水融合变异而来。

但季红颜更为特殊，她直接跳出了这个框架，因为这种东西完全违反常理。

看不出更多东西，季红颜也等得不耐烦了，宁然便将金衣破碎，化作利刃向外飞去。

灵气这种东西，就如水一般，雾气化水，水凝成冰，如此往复，虽有消耗，但也符合物质守恒。

但季红颜的灵气，竟引得自然灵气颤抖，让宁然想起了自己用虚实变化法修炼的情形，但那时，它们在抗议，而现在，是颤栗。

利刃破碎，却并非攻击谁，而是灼烧着空气。

季红颜愣了一下，装了半天就给我看这个？但接下来她便有些呆住了。

因为宁然确实点燃了灵气，那一整片的灵气如草木般引燃，又如难民般慌乱逃窜，却被强盗赶尽杀绝。灵气这东西，无论再怎么使用，再怎么消耗，终究还是会回到天地之间。但现在这情形，那些灵气确确实实的消失。她看着那美妙的“烟花”燃起，良久，一直到结束，那片的灵气重新聚集，但季红颜已然说不出话。

这世间所有的修仙者都依靠灵气，哪怕是神仙也一样。若点燃引爆的是他们身体中的灵气呢？炼气期肯定灰飞烟灭，筑基期也无法抵挡，而金丹期……也承受不住！

她终于理解宁然说的点燃灵气是什么意思，她感觉大脑在颤抖。猛然回过神来，看向宁然，竟是扔掉了大剑，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喊道：“教我！”

教？怎么教？这一招是以妄目计算，再以虚实变化法辅助达成的。他方才解构之时，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灵气乃是构成这世间的底层逻辑，攻击灵气意味着否定这个世界。

她的灵气与这世间不同，其中本质乃是毁灭。但她做不到，因为她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要是在这世间诞生，都不可能否定，正如一个人不能否定自身是个碳基生物一般，这是铁律。

也只有宁然并非此间的原生之人，才能借虚实变化法彻底将其颠覆。就算教了她虚实变化法，她也学不会。

而且宁然也根本不可能教她，这是他的底牌。当初是实是有求云绫瑶，且她值得相信。

“教教我嘛，好不好？我不打你了，也不跟你作对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方才还强势得可怕的小郡主，此时竟如撒娇的小妹妹一般缠人，双手抓着宁然的衣袖，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来。

宁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只是有那么一丝灵感，觉得能办到，但没成想要达成这个条件根本不可能。

“这个，你要自己领悟……”

季红颜脸上甜甜的笑容瞬间便成了愤怒，她一把甩开宁然的手：“你是不是反悔了？怕打不过我？不教就不教，谁稀罕！”

说罢，捡起大剑抗在肩上便快步离开，但没过一会又调转回来，又抓住了宁然的衣角。

“我真的不跟你打，我是郡主不会说谎，真的什么都能给你，你喜欢钱还是女人？丹药还是秘籍？你要当皇帝都成，只要你教我……唉妈的！你不教我，我就不让碧落长老招你进碧落峰！”

啊？还有这种好事？

宁然再次躲进了阵法里，并下了隔音结界，闭上双眼修行。

这次，他静坐了一个时辰，思索如何弄一个低配版的。

当他睁开眼时，季红颜还是在他面前坐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到底能缠多久……

宁然撤下隔音结界，忽悠道：“大道千变万化，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不是我不教，这一招用的是我的道……”

“那你把你的道，教给我不就好了？”

“你已经有道了……”

“那我不练那个，练你的。”

又跟她磨了几句嘴皮子，这小妮子是完全不听人话，就是想学。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东西，让宁然如此坚强的道心都一瞬间闪过许多邪念。

比如说，夺灵根，夺舍，把她绑在身边，炼成武器……之类的。不过终究是一瞬的念头，实行的概率百分之一都不到，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除非一种情况，季红颜是他不可调和的死敌。

这时，今日的宗门大比也已结束，刘彩衣船上的乘客换做了于慕晴，但她们二人都不交谈。

走到院中，便闻到些莫名的不安气息，很浅，不去留意便注意不到。

她本想先唤一声好徒儿，但又想到宁然接下来便不是她的弟子了，一时有些犹豫，而于慕晴则是直接走了进去。

“红颜，你在做甚？”

“碧落长老，我要拜师！”

于慕晴倒是没预料到。她来丹阳宗修行，只是为了向她学杀伐之道，学碧落黄泉，从未提及拜师之事。

“可以，你今后便是我碧落……”

“我要拜宁然为师！”

于慕晴向来不会因为稀奇事而惊讶，即便是从未见过之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事是没见过的？

这她还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