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世界中,最不缺天才,而天才中总会出现一些体质特殊的人,他们身怀至宝,修行一日千里。
五百年前,修仙界出现了一位身怀剑骨的小孩,当时整个修仙界闹得血雨腥风天翻地覆,无数人觊觎那孩子的剑骨。
拥有剑骨的修士,感悟剑意,用剑这方面当属剑修中翘楚,无人匹敌。
那孩子差点被人剜了剑骨,所幸遇见一位善心大发的化神期强者,收下作为弟子才免收其他人的窥视。
宫梳儿心灵动荡,她知道剑骨还是因为宗主在她小时候把这当故事说给她听,宗主言辞间对那些腥风血雨简单概括略过,但小小的她依然感受到那种窒息感。
但是……仙人骨?
她没有听过仙人骨,光凭借其中表面意思就让人震动万分。
娘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她又没仙人骨,还是说受霜白衣随口提的一句?
宫梳儿对霜白衣不爱说话的性格了如指掌,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问出这么一句话。
问话的人也不在意宫梳儿能否回答出来,霜白衣微微用力掐住惊诧的宫梳儿下巴,直直望进那双温和的眼睛。
“传闻中拥有仙人骨,天道垂怜,天劫避让,无心魔、无瓶颈。”
她声线依然那样冷淡,毫无波澜。
“最近一次记载仙人骨问世在三千年前,不足千年飞升上界。仙人骨乃世间罕见,无数人梦寐以求,与剑骨相较,如皓月与萤火之别。”
下巴传来微疼宫梳儿无暇顾及,她忽然灵光一闪,抛弃在脑海角落中关于某个人的疑问猛地喷涌而出,占据她所有心神。
接着霜白衣的话,一字一句化成原子弹在她脑中轰炸开来,震得她耳膜发聋,头晕目眩。
“你那师妹巫汩,天生仙人骨。”
霜白衣继续说:“梳儿修为还是太弱了,如诺有仙人骨助力,应当更顺利一些。”
刹那之间,宫梳儿涌出来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串联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有解释了。
霜白衣不知用什么办法知道拥有仙人骨的巫汩,计划带人回来,伺机准备把人抽骨呢!
这抽出来的仙人骨也不是自己用,从一开始的目的便是送给她!
喉咙干涩,震惊到麻木的宫梳儿喃喃问:“那个药浴……给小汩的药浴也是娘计划中一部分?”
她大约猜到,她娘见巫汩一副弱小的模样,怕还没抽出骨人提前歇气,死人的仙人骨总归不大吉利,让药浴泡泡增强点体质。
结果身体逐渐养好,仙人骨也开始起作用。你看明明一个废物杂灵根,半年的修炼速度居然不比纯灵根天才慢。
她当时以为霜白衣的药浴起了作用,却忽视这种显而易见的奇怪之处。
宫梳儿懊恼,果然在妖孽般的天才身边待久了,连不正常的现象都能当成水一样自然,司空见惯也不算什么好事。
不过——
“等等,娘你听我说!”宫梳儿脊背冷汗狂冒,大逆不道地抓住霜白衣掐住她下巴的手指,急冲冲站起身。
“我不需要!你看我纯灵根,悟性也极佳,剑道也有娘指点,每次娘送过的了的宝贝一大堆……”
宫梳儿竭力让霜白衣打消这种危险的想法。
可惜,她口水说干霜白衣仍然一副固执己见的冷冰冰样。
霜白衣全身注意放在被抓住的手指上,另一个她眷恋人的体温如火烧一般传递过来,让她心微微抽动。
霜白衣反手攥紧,指根滑到宫梳儿的纤细手腕上。
两人之间的肤色白皙,但看上去仍然有些细微的差别。
宫梳儿的白如温润的羊脂玉,明明是个火灵根体质的人偏偏气质如春水;而霜白衣的白是寒冰、是冷月、是皑皑山巅一捧雪,有血有肉,却让人怀疑她血管里流淌而过的是冰水。
手腕被死死包裹住,宫梳儿下意识颤抖一下,霎时间闪现那晚的片段。
霜寒尊者眼神透露出丝丝困惑,单纯不解的像个天真的孩子。
“梳儿为何觉得会嫌多呢?我们追寻大道,探求至高境界,飞升上界……一个小小乞儿牺牲便是牺牲了,仙人骨这等至宝不是她可以护得住的。”
如此冷酷无情的话让宫梳儿失去声音,无数反驳的话涌上嘴边,她张了张口只好抓住一个念头:“……可是,小汩是你的弟子。”
“梳儿才是娘的女儿。”
霜白衣眼神不以为然,对她而言收下巫汩作为弟子是权宜之计,为的是把仙人骨放在眼皮子底下。
她并不承认巫汩。
她只要梳儿就好了。
“难道梳儿舍不得?”霜白衣抿紧唇,眼底猩红越发明亮。“果然,梳儿总喜欢这些小宠物……”
最后一句话,霜白衣的声音太小,宫梳儿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劝说娘所以没有听清楚。
但她知道霜白衣精神状态不太好。
那双漆黑的眼眸隐隐发红,身上的气息变得浓稠恐怖,散发黑气,处在失控的边缘。
周围的空气瞬间失去温度,宛如严寒冬天。
“娘,你别乱来……”手腕刺痛,白皙肌肤绽开颗颗猩红梅花,宫梳儿被掐住手腕无法后退。
她一个筑基中期的修为在霜寒尊者面前完全不够看,想逃跑除了会让娘更生气外,没多大意义。
毕竟,她也跑不掉。
霜白衣似乎厌了,拉了一把宫梳儿让人倒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放在宫梳儿的后颈上,弄晕了她。
她小心翼翼搂着昏迷的女儿,唇贴在宫梳儿晶莹的耳垂上轻轻说:“梳儿不要拒绝娘……娘是为你好。”
至于还在比试的巫汩,找个时间让人合理消失。
然而,霜白衣刚刚升起念头,不久之后执法堂的弟子上点雪峰,通过道童告诉她巫汩与魔修勾结,查明真相前巫汩关入禁地。
得来全不费工夫。
霜白衣让道童送客,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小弟子,横抱起宫梳儿往某个地方离开。
——
回到巫汩和水璇比试,巫汩在水璇的压制下隐约反抗起来,有种反压的势头,水璇最大的缺点便是轻视巫汩,两人灵气耗尽,自傲的水璇差点被巫汩反杀。
然而意外出现,执法堂弟子打断了比试,将惊愕又茫然的巫汩扣押,扔下了一句与魔修勾结的名头,无情带走。
执法堂上不苟言笑的执法长老严厉问了她一些莫名的问题,然后被关入禁地。
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巫汩灵气耗尽还带着伤的身体摔进一扇铁门中,铁门合拢。
巫汩扑上去抓住铁栏,眼眶通红,大喊着:“我没有和魔修勾结,一定是误会了!”
其中一个脸嫩的弟子或许看她瘦小含泪的模样实在可怜,多解释了几句:“师妹放心吧,执法长老一定会查清真相的,不用担心。”
“不过我们找到好几具同门弟子的尸体,留下蛇类咬伤的伤口,散发着魔气……希望早点找到这个混入宗门的魔修。”
巫汩咬烂了唇,猩红血色抿开,她无力地跪坐在地面上。
禁地位于山崖边,阴冷寒气包裹,体内灵气运转滞塞。
死寂一片,只能听到外面呼啸的寒风。
不消多久,哭泣的巫汩无力委屈恐惧,她逐渐蜷缩身体,缩在角落中抵挡无处不如的阴冷,妄图给自己一点的温暖。
好冷……
巫汩浑浑噩噩,抱住冰凉的小腿,颤抖的睫毛凝结出薄薄的霜色,体内的温度正一点点被夺走。
以至于,脚踝的金脚镯传来的缕缕暖流格外显眼。
缕缕暖意无法提供温暖,但却让巫汩掉下眼泪。
她十分想念梳儿师姐。
突然被带走,与魔修牵连起关系……也不知道梳儿师姐知道这件事了吗,会不会误会她和魔修有关系,不相信她……
不会的,梳儿师姐不是这样的人。
梳儿师姐一定会带她出去的。
……是吗?
——梳儿师姐没有准守约定,她没有来看你比试。
不是的,梳儿师姐可能有事,没空来的。
——可是,她不是答应你了,说好要来的,你说等她。
……
她没有来。
她毁约了。
她骗了你。
她不要你了。
巫汩抱紧胀痛的脑袋,额头癫狂地砸地,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滑下脸颊。
她嘶哑嗓音,大喊:“不,没有!师姐她没有骗我,没有不要我,没有!”
粉色眼眸泛起诡异的黑气,巫汩没有发现衣领遮住的脖子上,被咬伤的伤口漆黑,散发淡淡魔气。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不知过了多久,挣扎累了的巫汩蜷缩地面,满脸都是血与泪,四肢快要冷掉,连意识都快要冷到无知无觉。
铁门发出轻响,一个人走了进来。
模糊视线中那片皑皑霜雪的衣角不急不慢靠近,巫汩仿佛灵魂被冻醒了,她费力地仰起头,惊喜若狂,连忙爬上去,抓住那片衣角。
委屈泪水滑落,“师尊、师尊我没有,我没有和魔修勾结……我是被误会的……昨晚,对!昨晚我发现了魔修的痕迹,就追去了,我没有看见魔修……”
她语无伦次道,指尖攥紧的那片衣角被指腹上的尘埃弄脏了。
她心生出无措、胆怯、害怕……
一只冷白的手伸下来,霜白衣冷淡的嗓音落下,“我本以为此事与你无关,你身上居然有魔气。”
一句话,巫汩灵魂都僵硬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茫然填满她整颗心脏,直到霜白衣从她身上双指夹出一条漆黑的小蛇。
魔气四溢,小蛇狠厉的白色兽瞳深藏恐惧,不敢看霜白衣,连挣扎都不敢。
巫汩瞪大眼睛。
霜白衣两指掐晕小蛇,“罢了,你是否与魔修牵连并无关系,跟我走一趟。”
下一瞬,巫汩昏厥过去。
两人消失在禁地中,铁门合上,门后只见一条晕死过去的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