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么?至于下这么狠的毒么,妈的……”

潇洒告别了的上官锦。

可算是不用再端着架子的林离这会儿脸有点白。

刚刚那次袭击尽管少年处理得游刃有余。

但其实真要说起来,林离倒不觉得特别轻松。

主要是上官锦这么个普通人在场,林离要是劲儿一不小心使大了,随时都有可能误伤到这位公主殿下。

匕首有毒,这点少年早有预料。

毕竟小刀剌屁股不痛不痒,小刀带毒那噶人可是嘎嘎快。

只是让林离没想到的是,这些刺客为求得手,居然用了发散性的混毒。

无色无味的毒药随着匕首一起飞入房,当即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了当时二人所在。

为保上官锦,林离被逼无奈,只能把毒全都缚在护体罡气上一并带走。

“看来上官锦那儿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只是这毒药的狠辣有些超乎少年意料。

就算是林离的道行,这会儿也扛不住气血翻滚,嘴角微微渗出血丝。

那就更别说发动这次袭击的刺客们了。

林离估计这些家伙在涂毒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过是到房间里才埋。

“这至于么,什么血海深仇要下这么重的手。”

少年一手撑着墙,顺带把头撇向一边,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

抗下全部的林离这会儿就连鲜血都呈现出浅绿色。

他递手擦掉嘴角狼狈,回身走路都未免有些趔趄。

这毒素的恐怖就连林离都有些猝不及防。

“这不像是针对普通人的刺杀,怎么感觉像是冲我来的呢?”

跌跌撞撞。

林离忽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全身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家伙。

那人静静地站在太阳都照射不到的角落。

明明只是靠着墙边。

可林离总感觉那家伙就等着自己。

其势不扬。

平淡如雨。

却危机四伏。

行至此处。

就算状态再不好。

林离也没了避其锋芒的退路选择。

“真是冲我来的啊……”

五脏六腑翻滚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林离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有些颤抖的右手。

自己终归是着了道。

可,是谁设套要弄自己呢?

少年右腿缓缓后拉,将身子侧了过来,赤金色的火焰开始在手臂燃烧。

可就在战线一触即发。

林离却忽然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火焰将息。

……

“长明宗那家伙近来越发气焰嚣张,任着他肆意妄为下去,我们可真就要毁在这里了。”

黑衣深影下的低沉点缀着极为严肃的敕令。

他们的腰牌刻着彼岸景色。

是玄冥山的人。

“贺凛老大,长老们都撤出北境了,我们真的还要硬着头皮上么?”

有人提出质疑。

其中身形最为魁梧的男人翻身就是一拳:

“长老有他们自己的安排,我们这些当手下的,生来就是为长老们排忧解难的。”

“如果是洛夜清那怪胎就算了,可那人只是她的大弟子,这么一个家伙打得我们抱头鼠窜,你觉得如果我们不硬着头皮把那人除掉,长老们会放过我们么?”

“我们早就只剩下一条路了,你的弟兄已经用生命创造绝无仅有的机会,我们必须把握了!”

“何况那人已经受了墨长老调配的剧毒,中了这毒,任他有百般技艺,又如何能施展!一个残兵,怕什么!跟他拼了!”

贺凛说得斩钉截铁。

可手下的弟兄们却没一个能回应他的。

只因为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飘向了正前方。

那儿有个女子。

坐在墙面上,脚丫晃晃,还踢踏着布鞋。

她彩衣长裳,双手环抱着呼之欲出,一脸玩味地打量这批玄冥山的北境遗子。

“谋划得挺好呀,参我一个呗,我也想教训教训小离了呢。”

“你谁啊!”

贺凛大喝一声,抄起重锤便挥了上去。

只听爆鸣,尘土飞溅,刚刚还完整的墙面这会儿就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可她却纤尘未染。

踏足而行,就像是蜻蜓点水般落在了一个倒霉孩子脑袋上。

明明只是轻轻一送。

那足有金丹期的邪修却整个人嵌进了地里。

“玄冥山的人都这么粗鲁么?我记得以前不这样的呀。”

楚将离用脚跟撵在那人脸上,俏皮地旋转一周,脚下当即血肉模糊。

“难道是变成邪教,本性暴露之后,就干脆演都不演啦?”

一个金丹境就这么死了。

玄冥山残党都不由得为来人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楚将离的动作倒没有因而完结。

只见丝带飞舞,看似柔弱的丝绸这一刻竟强韧如索,套在了三俩来不及躲闪的邪教脖颈。

她只是往右这么一甩。

像是跳舞般轻盈。

就有了倾盆血雨。

红雨中。

楚将离缓步向前,每出一步的轻盈,都像是重重砸在贺凛心头的巨锤。

他只是元婴期。

杀人手段,怎么都不可能像这女人一样信手拈来。

“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你们的。”

楚将离将丝带收回,绕上臂膀,轻语道:

“有勇气能够为门派做些事儿。”

“只是这事儿做的不地道。”

贺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弟兄是怎么飞出去的。

只看见他像是提线木偶般被拽上半空,生生扯断双臂。

“堂堂正正,没人会说什么。但用毒,还把普通人牵连在内,这可不好。”

“所以我得教训一下你们。”

不一会儿。

刚还齐整的队伍,就只剩下贺凛一个寡头将军了。

那可都是筑基金丹的战力啊。

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哦对了,还有就是,虽然我只是一个散修,漂泊在世,也没啥志向。”

当贺凛好不容易克服那骨子里的恐惧。

女人却已近在咫尺。

比贺凛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她举起手。

纤细五指正对贺凛面门。

“可唯独他,我想护一护。”

“所以,对不起啦,麻烦你去死吧。”

下一秒。

贺凛的脑袋犹如西瓜般裂成几瓣。

暗巷的遭遇。

无人知。

无人晓。

……

“诶,小离,吃西瓜嘛?”

楚将离远远见着林离,怀里揣了个西瓜,便欢快地跑了过去。

“楚姨……你怎么在这?”

林离抬手示意楚将离莫要靠近自己,强装无事地问道。

“隔壁市集西瓜特价,我刚买了一个,放这块儿水井里凉着了,这不刚捞起来就遇上你了嘛?”

明明是跟师尊差不多。

可楚将离的举手投足当真与少女没什么两样。

顺着她遥指的方向望去,那儿果真有一个水井。

“小离,你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白?”

“没……没什么……”

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的林离摇了摇头。

但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楚将离,心头紧绷的弦总算松了。

少年刚迈了第一步,便重心不稳地倒了下去。

“诶诶,小离!”

连西瓜都没捧的楚将离急忙上前,接住了少年瘫软的身子。

感受那落在胸口的冰冷。

全然不掩饰心疼的楚将离轻轻摸了摸少年脸颊。

“抱歉呐,楚姨来得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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