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八成也有毛病。

“那个，您先听我说，”雷蒙顿了顿，试探道，“不瞒您说，协会并没有过问治安事件的权限，就算是我也没办法……”

“是吗。”

冰冷的声音更添一份寒意。

“……您先别急，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明钰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我没记错，在海兽猎人的行列里，绝大部分的新鲜血液都来自教会孤儿院。”

“今晚，我遇到了一个浑身是血、被塞进旅行箱、抛弃在暗巷里的孩子。”

“根据执法者口述，他来自教会孤儿院，被高年级的学生失手弄死了……”

“虽然不知道你会如何看待这件事，但就我而言，只能说，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没办法，谁让我遇到了呢。”

……

明钰挂断了通讯，望着远处的学生零零散散地迈出校门，心情复杂。

大概是晚自习结束了吧。

她暂且打消了带小夜莺进校的念头。

忽然间，明钰眼神微动，目光下移，落在了女孩白净的面庞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夜莺的小手变得有些冰凉。

因为一直握着，所以明钰能感受得到。

她并不清楚小夜莺心中所想，只当是女孩尚且稚嫩，接触了人性的黑暗面而生理不适。

明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空着的手掌轻轻捧上了女孩的脸。

“小夜莺，其实教会学校里的环境，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差劲……”

“只有孤儿院的孩子会受到这样的待遇，我和维克托，还有其他几个朋友，都曾遭人白眼，受人妒忌，惹人讥笑……”

“你和我们不一样，也和他们不一样……我会站在你的身后，会陪在你身边，也会挡在你的身前。”

“这是我对你父亲许下的承诺。”

“所以，不要害怕学校，这只是一场……意外。”

明钰控制着情绪，没有让心头的怒意显露分毫，努力将最温和地一面展现给小夜莺。

小夜莺需要读书，需要通过知识丰富自己的人生。

而在这方面，明钰没办法给她任何帮助，只能尽量给她创造一个好的环境。

夜莺没有任何回应。

似乎在某个瞬间，宛如受惊的小鹿那般，她又回到了封闭内心的、沉默不语的状态。

“喵呜～～(。_。)”

弱弱的喵喵声打破了沉默。

不知何时，猫瞳里的人性光泽消失不见，懵懂的天真取而代之。

“先回去吧。”

下次有机会再来。

对此，明钰略感遗憾，心中无奈。

是不是自己哪句话戳中小夜莺的心事了？

她的状态明显不太对，等回到家后，得想办法安抚一下。

唉，小女生的心思，着实搞不懂……

明钰牵着夜莺，路灯下的影子彼此相融，两人各自怀揣着不便言说的心思。

归途之中，气氛宁静得有些诡异。

城市的夜景掠过眼底，夺目的光芒连绵不绝。

回到居住区划，离开轨道车站，前往物资补给站。

明钰没有忘记猫粮的事，顺路朝着离家最近的补给站慢慢走，一路思忖着夜莺的事情。

“滴滴——”

耳麦里传来了通讯请求。

“您好，我是雷蒙，您需要的资料我已经弄到手了，现在就给您发过去……”

“希望您不要冲动……”

是那位协会分部的副会长。

果然，这些掌权者只是嘴上说着事情难办。她一上压力，对方就麻溜地把事情办妥了。

挂断通讯，明钰投出全息影像，浏览着雷蒙发来的资料文件。

几分钟后。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主犯，藤原翔太，议院议员藤原立间的长孙，执法厅副厅长藤原裕川的侄子。

从犯三人，父母都和藤原家有所往来。

藤原裕川……

老熟人了。

可惜，当年差一点，就差一点，明钰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弄死，让他给安然陪葬。

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再去拉他们一起下地狱吧。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至于现在，明钰还放不下心。

夜莺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就只有自己能有依靠。

一边想着，她一边时刻关注着夜莺的神情，试图从中挖掘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以此揣摩她的想法。

观察了半天，她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依然绷着小脸，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搞定猫粮后，明钰走过一段路，回到公寓，踏入家门，领着小夜莺坐上沙发休息，然后去准备晚餐。

与足不出户比起来，出去了一趟好像也什么都没干，就单纯地去逛了一圈，沾上几分晦气，再买了些猫粮。

摘去面罩，褪下外套，精致的面容与玲珑的少女身材显露无遗。

不经意间，明钰也会为自己如今的模样而稍稍愣神，感到有些不适应。

但没办法，在变回原样之前，她只能尽力去适应这副身体。

用餐期间，夜莺不说话。

淋浴过后，夜莺还是不说话。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点，明钰也不再抱希望，只能期待睡一觉能缓解小夜莺心里的障碍。

“晚安。”

她扶着夜莺坐在床边，轻声道。

明钰刮了一下女孩的琼鼻，笑了笑，转身欲行。

就在这时，夜莺忽然伸出手，扣住了明钰的皓腕，莹白的贝齿咬着下唇。

“明钰……姐姐……”

霎时间，夜莺凝固在脸上的冷淡如同冰雪般消融，就像往平滑如镜的湖面上投了一颗石子，溅起水花，荡开涟漪。

明钰偏过半边脸颊，望见夜莺这般模样，心中没由来地一跳。

好可爱的表情……

不对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呢……

她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回过身，眼神略带疑惑。

“还有什么事情吗？”

“对不起……”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心里很不舒服……”

夜莺的嗓音娇娇软软的，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身心，给人一种昏昏欲睡地感觉。

闻言，明钰坐在了她的身边。

“只要你愿意，什么事情都可以向我倾诉。”

“……嗯。”

“所以，是什么事情呢？”

明钰也不着急，就这么将语调放轻放缓，关切地询问着对方缘由。

沉默片刻后，夜莺犹犹豫豫地道：

“今晚，能不能不要走……”

“明钰姐姐……”

夜莺的松开了明钰的手腕，缓缓贴近身子，曲起双臂，环上了对方盈盈一握的柳腰。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