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此时有苦说不出,黑袍人方才在运转血神功之际,她体内达到平衡的两股气息瞬间混乱。血神功在此刻压制住了浊清决,那股血红内气窜出,竟直接抽取黑袍人的内气,好似饿狼般将其吞噬化为自己的养分。
可怜这黑袍人想要活活吸干少女,反不料自身辛苦所修的一半内气成了他人餐食。
血红内气吞噬黑袍人内气打了个饱嗝后,回身便打断刚好运行浊清决的内气,接着全力运行血神功,势要恢复几个月前的景象。
因多日运行而汇聚的阴阳内气也是不甘败北,拼尽全力扰乱其中的运行。
这才导致柳清现在内息紊乱,只是其现在无心顾忌。
[你已经被发现了呀。]
神秘之声在她心间徘徊。
[那葛阵早已怀疑你,只是因为浊清决的原因,才不敢下定论。]
[刚才那一幕,怕是更加怀疑你,甚至已经确定了你的身份,只待他一公布,杨浊他们立刻就会仇视于你。]
[到时候怕不是恨得要将你扒皮抽筋。毕竟谁能想到跟随近一个月的柳姐姐会是血仙宗的人,是那吃人肉吸人血的怪物!]
[真是应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从未吸过人血!]
[那未来呢?现在浊清决快要压制不住血神功了,在这日益增长的嗜血欲望下,你还能坚持多久?]
[你总会败在这股欲望的。]
[事已至此,不若索性和黑袍人坦白,返回宗门,乖乖听从师父的话,踏上那条道路。]
“你给我——”
柳清气喘吁吁,身法逐渐慢了下来。
“闭嘴!”
[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你,到底是何人?”
在柳清身法慢了下来之际,黑袍人也于此刻追了上来。
面对他的问话,少女停下脚步转过身,两人相对而立。微风拂过,扬起他们的衣角。
“你——”
望着少女,黑袍人神色却是愣然。
此刻的柳清双眼微微泛红,身上散发着让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身上有雪神功的味道。”
“——”
“是我雪仙宗的人吗?”
“为何与这些想要逃跑的食粮混在一起?”
柳清没有说话,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接着一提指向黑袍人。
“——罢了,就算是同宗之人,但方才伤我并且害我损失一半内气,如此过分让我难以忍下这口气。”
“放心,我不会杀你,念在同门份上。”
“最多把你打个半死吧。”
黑袍人声音温和,不复之前的狂意,看向柳清的目光如同看待家中顽皮孩童,其中隐隐透露出几分好奇。
“不过——在此之前倒是让我研究一下,为何你能在我吸食血液的时候将我的内气吸收大半。”
“少废话。”
柳清长剑一抖,欺身而上,却是换了另一种剑招。剑法飘忽,如阴暗中吐露的蛇信,藏于不可见的角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哦,阴影门的秘剑吗。”
黑袍人悠哉地点评,身体微晃,竟分毫不差堪堪躲过柳清从各种诡异角度刺出的剑芒。
虽然被吸走了一半内气对他的实力造成一定影响,但后天七层境不落,轻而易举就能瞧出柳清的攻击路数。
“可惜只是刚入门,未进入意料不到,万般变化的境界,不然以我现在的状态怕是得认真对待了。”
见此招无用,柳清手腕一抖,剑招再变。这次却如山崖悬挂的瀑川一般,水流急湍而下,奔腾之势不可阻挡。
“咦,剑影阁的川流剑法,倒有几分精髓。”
黑袍人不再与刚才那般轻易对待,一声惊异后长袖舞动,柔软的衣物在内气的灌输之下硬若钢板,与长剑交击传出金铁之声。
他未受伤的肉掌拍击剑身,磅礴的内气传导而出,震得长剑发出轻声悲鸣。此番几次,柳清掌中虎口几欲破裂,如江河倾流而下之势渐渐松散,黑袍人也逐渐恢复方才那般轻松模样。
柳清再次变换数种剑招,甚至使出四年间所练习的剑招,但仅仅只是迫得黑袍人回防,勉强维持平手局势,随着时间逐渐落入下风。
实力差距过大,单凭精妙的剑招完全无法弥补。
[没办法了——]
柳清见形势逐渐不利,过不了数招便有可能被擒下,立刻决定。只见她剑招一缓,屏息凝神,剑尖指向黑袍人的脑袋——
“撒手!”
这熟悉的一幕让黑袍人赶忙挥动袖袍,内气拍击,剑身瞬间歪斜,少女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心神溃散。
“噗。”
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此剑本就不可连续使用,如今被打断直接导致反噬其身。
她连连后退,长剑驻地。
“这诡异一剑我还从未见过,也不知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不过此招已对我无用,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也懒得再出手。”
“——嘶,话说你混入食粮之中,不会是想要和那些食粮离开临州吧——”
“难不成——是想叛离宗门!”
见柳清如此,黑袍人停下了手,摩擦起下巴,忽然冒出了个猜想。
“看来还是把你抓回宗门询问吧,研究之事暂且缓缓。”
“我——”
柳清此刻气喘吁吁,听闻这番话后,立刻抬过手中长剑。
“才不要返回宗门!”
她体内血神功在此刻疯狂运转,如同遭受了某种刺激一般,之前血红内气消化所得开始在经脉中窜动,浊清决所修的阴阳之气没了声音。
柳清的双眼逐渐通红,快要与那黑袍人一般无二。但她却一无所觉,冲上前来,剑招使出少了几分镇定,多了几分疯狂。
一招一式之间,挥洒的气劲逐渐增强。
在这般狂攻下,黑袍人脸色凝重许多,但还是隐隐占据上风。
忽然——
她脚步顿止,接着缓缓垂下脑袋,剑滑落在地。
“怎么,终于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乖乖束手就擒了吗?”
见柳清不再攻上前,黑袍人也收了手,松了口气。
“倒也是个聪明的决定,免去皮开肉绽之苦——”
“涮!”
在他自顾自说话之际,柳清抬起头,然后一拳锤了过去。无任何花哨招式,仅仅只是普通的挥击,平平无奇,带着一声爆鸣。
[不好!]
黑袍人却是脸色一变,袖袍一挥,内气鼓动。
“刺啦。”
宛若钢板的袖袍在这一拳气劲下化为碎布,拳头去势不减狠狠地砸在他的胳膊上。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黑袍人蹬蹬后退,口中一甜,嘴角渗出血丝。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这一拳竟达到后天七层境的全力一击,不知是用什么秘法,若是全盛时期的他还能接下,但现在——
还未等他思考对策,柳清下一拳袭来,这次朝向他的腹部,速度极快,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狠狠击中。
“噗——”
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同时他脚步轻点飞身后退,瞬间便掠过十余米。
少女的变化令他惊骇万分,比之前那一剑以及内气被吸更甚。
这谁能料到,刚才还如软柿子般随意拿捏的人忽然摇身一变成为一块大石,还是那种自己飞起来要把人活活砸死的!
负伤的他很有可能会把命搭在这里。少女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看在同门面上手下留情的人。
此刻他也起了几分退去的心,当下转身往外飞身而去,只是——
“噗——”
又一拳砸中他的后背,他再次喷出一口血,转过身才发现柳清竟形如鬼魅跟了上来,血红双眼中充满了嗜血与空洞。
她再次举起了拳头,带着不死不休之意。黑袍人这次也不再逃,狂吼一声,内气涌出——
疯狂运转的血神功彻底打破了与浊清决维持的平衡,一股磅礴的内气源源不断地从其中迸发而出,涨得柳清经脉生疼,不过她也无暇顾及——嗜血冲动冲入了她的脑海,给她眼前的景象染上了血红。
数月强忍的欲望并不会随着时间散去,只会在某一刻彻底爆发。
[我已经说过了呀,到最后,你根本就无法忍受。]
声音再次响起,代表放弃的那一方不断消磨柳清的决心。
柳清一言不发,将身体的冲动发泄在面前苦苦挣扎的黑袍人身上,一拳接着一拳。
“柳姐,柳姐!”
杨浊的声音远远传来,柳清也在此刻一拳将黑袍人打得生命垂危动弹不得,血神功下意识狂运,就要将他吸成干尸。
[不行!]
她血红双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柳清在此刻强行控制住身体,后退几步隔空发出一道气劲取了黑袍人性命,接着转身朝远处跑去。
“柳姐——”
杨浊的声音越来越远,柳清的脚步也越来越缓。刚才一战消耗巨大,她的脑中眩晕不止,即便是不断翻腾的嗜血欲望也不能阻止。
山林深处的湖边,松软的泥土被柳清踩出数道脚步,片刻后,少女重重倒下,溅起些许泥水。
双眼半睁半闭间,朦胧地看到一道人影飞速跑来,张口大呼。
“柳姐!”
[浊儿——莫要过来!]
杨浊赶到,柳清却是惊恐万分。或是嗅到活物气息,她体内血神功运转,身体不由自主往前一扑,将赶来的杨浊扑倒在地。
充满了血腥气和些许阴阳之气的内气灌入引动其全身血液,竟是要将男孩活活吸干!
[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