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恩每天都在希尔手下经历漫长的特训。

他找回了原主以前不少练剑的记忆,贵族的剑术还是挺厉害的,比自由港湾大多数打手要强,毕竟许多海盗是吃都吃不饱的难民。就连希尔也对他的进度啧啧称奇。

距离船只出发前往不冻港,还剩下最后两天。

他作为“不义之师”号的正式成员之一,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

之前船长塔图姆放下话,袭击他们的那一伙海盗原来早有预谋,看中了他们捕捞的龙鲸,想半途截胡,取得他们一个月的渔获。

可惜原本轻松的抢劫,却因为“不义之师”号风帆和火炮异动,加上尤里恩大煞他们士气,而全军覆没。

通过拷问这些海盗,他们得知船只内部藏着一个线人,提供了船只的航线与时间。

海盗们也正是挑选了航线中最薄弱的点,和最完美的起雾天,杀了个措手不及。

塔图姆不说是追根溯源的狠人,不敢找上海盗们的仰仗“恶人帮”,但船上的线人还是要清掉的,否则日后还惹麻烦也说不定。

他派亲信看好所有异常的水手,势必要找出那名该死的线人。

尤里恩上船不久,但船长自认为拿捏他的把柄,何况他上船的时间与线人的时间对不上,所以也给他派了些任务。

这些天,他负责监视的对象最少,且皆是船上无足轻重的人物。

船长等人大概也不指望他这一新人能为盯梢做出多大的建树,给他安排的都是会在固定位置做蠢事的水手们。

所以,除去第一天去交投名状,遭遇人生中巨大的危机之外,尤里恩在自由港湾没遇到过什么大事。

这段时日,他接受作为水手必要的训练,希尔为他提供的特训,渐渐变强,对于武器的理解也更上一层楼,不再那样中规中矩了。

其余时间他就一边定点监视他的同僚们,一边打呵欠。

其他监视者至今也没有找到线人,所以他也只能继续这份无聊的工作。

他的一位老熟人恰巧也是个会在固定位置做蠢事的水手。

尤里恩理所当然被分配去观察其动向。

“负债的”柯林。

相比于凸显力量的“狮子”,标榜残疾的“独眼”,他的绰号依旧别具一格,令人忍俊不禁。

可能就是为了让同僚们看到他时不至于忘记:

“嘿,就是那个欠债的,他还差我五枚铜币没还!”

只是为了完成船长交代的任务指标,否则尤里恩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最后几天的时候,也是照例在名单上圈下他的名字,然后照例去他应该在的位置蹲守一段时间。

其实根本不用确认,此人一旦下船便会泡在当地最热门的赌场,流连忘返。

自由港湾的赌场,正是由当初袭击他们的海盗船所隶属的“恶人帮”运营。

尤里恩花时间了解过“恶人帮”这个组织。

之前袭击他们的海盗船属于“加盟”,其一举一动不归恶人帮管辖。

在不损失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恶人帮会偏袒加盟成员,捞到什么好处他们也会分成。

当然那艘海盗船已经被希尔下的命令炸翻,恶人帮就不会多管了。

要找他们算账也是捕风捉影,因为其中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牵涉了利益链条。

除非把整个组织一锅端,否则他们就会春风吹又生。

真是一群松散而恶意直白的人。

“恶人帮”运营的赌场也没有这么多规矩。

赌场的门口放一架天平,意味“公平”,非常恶搞的是,不知谁往一边投了几枚铜币,门卫也没有检查:天平现在是倾斜的。

男人的吆喝声,烟叶与酒的气味,骰子触碰在木桌上的声音,穿着华丽的舞女端着酒杯,徜徉在人群之间,无数双油腻腻的手捏着她们的腿。

白天就已这般热闹,夜间难以想象盛况。

尤里恩熟悉地走到赌场一个吧台,点了一杯价格适中的酒,与酒保闲聊两句。

近来他对于盯梢的职责也愈发明晰,要跟踪一个对象绝不能明目张胆,只做跟踪这一件事,一定要有自己的事做。

他刚来赌场的时候,表现得就是一名初出茅庐,不敢投入太多金钱的年轻人,只对小赌一把有些兴趣。

到目前为止,在赌局上花的钱也没有超过五枚银币,更多的是在吧台看别人赌。

这样白嫖赌法的年轻人也有许多,只要他们至少还在吧台消费,赌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里恩今天没有在赌场看到柯林,所有最热门的牌桌前,都没有他的身影。

他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也不是每天都监视名单上的每个人。

翻开船长给他记录的笔记本一看,柯林最后一次在记录中出现是两天前,那天发生了一起追债事件,所以尤里恩记得清楚。

当时他照例到吧台点了一杯甜口的鸡尾酒,里面还加了类似葡萄汁的果浆。

尤里恩本人不喜欢喝甜的,不过他记得原主的大姐对此极力推荐,说甜口酒是社交晚会上的珍品,于是出于好奇买来了。

才尝了一口,觉得香精味太重,就发现了异常情况。

一个矮小的光头男子,身穿满是泥灰的工装,闯进了赌场,说要和柯林谈谈债务问题。

光头男子的神情十分失态与愤怒,柯林倒是气定神闲。

他们聊了聊,然后吵了起来。

之后……争端结束,柯林貌似赢了不少钱,他们就私底下把钱两清了,离开了赌场。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导致老赖柯林不来这家赌场了吗?

“恶人帮”赌场一家独大,呈垄断趋势,按理说自由港湾周围也没什么好玩的赌场,以柯林的性格,即使有风险也要玩一把大的。

没有在固定地点找到观察对象,就这样如实上报?

尤里恩用大拇指的指关节扣了扣笔记本此页,遂合上本子,叹了口气。

他随便选了一局游戏,故意输了一点钱,然后装作无法接受的模样,离开了赌场。

自由港湾的大街上向来人来人往,由于此处临近恶人帮赌场,海盗横行的缘故,每个人都面色不善。

而且越是在赌场周边,地面也常年铺满一层厚厚的泥,死去的生物,腐败的土壤,苍蝇飞来飞去,小巷子里说不定还有几具尸体。

他不想和这里的人有更多接触,穿好斗篷戴上兜帽,尽量把帽檐拉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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