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讲，现在张枫站在和璃同样的领域中，最弱的鬼王基本上就对标人类的分神，而张枫八道分神，八个虚影如同一座座高山，给人带来沉重的威压。
他已经可以被人称为一代宗师了。
有些小门派的祖师爷甚至都没有他强，已经是高屋建瓴，可以站在年轻一代的头上指指点点的等级了。
一般来讲，到这个境界至少四十多岁。
毕竟即便是强行突破的青年一代，三十岁也不过日游，日游到分神其实是很漫长的一个过程，但张枫的路途本来就不一样——他能够做到，不代表别人能够复刻。
璃的鬼蜮张开，她帮助张枫遮掩突破的气息，如今这个时代，如果不进行遮掩的话，人群中可能会藏着大妖。
尽管大妖数量稀少，分部在广袤的世界上，也很难碰得上，但要是真的碰上了，就真的很麻烦。
过了好长的时间，张枫才终于把虚影收回自己的体内，他又耗费了一些时间，稳固了自己的心境，才终于看向了璃。
“你感知道雷劫了吗？”
“嗯，如果不主动去触发雷劫的话，大概五十年之后，第一道雷劫会自动降落。”
璃点了点头：“嗯，如果你做了蒙蔽天机之类的事情，这个时间就会靠近，这并非天道告诉你的信息，而是你灵魂本能的感受。如果你蒙蔽天机的事情真的被天道发现，那么雷劫就会立刻降临。”
“所以说，这个境界斗法，是不是还有撕裂对方对天道的蒙蔽这一手？”
“是的，分神境界的斗法，会有类似的情况，不过一般大家不会这么做，因为你撕开对方对天道的蒙蔽，往往意味着自己也暴露在天道面前，到了这个境界的道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蒙蔽天机的操作，类似于卜卦之类的。雷劫提前到来是很麻烦的事情。”
这只能说是夏国的道人大多都是这样子的。
“不过，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讲就无所谓，即便是你不蒙受天地的庇佑，但第一道天雷落下来，应该也劈不死你。更何况，你受天地的庇佑，我现在真的怀疑天道会不会劈你，我眼中怀疑它不会。”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张枫是很想那么说，可是想到刚才突破的场景，他的本能告诉他，恐怖的自己难以 对抗的天劫就要降落了，可是最后硬生生的一个天劫都没有。
他自己都觉得夸张和离谱，他有些担忧的说：“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天道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在克制自己的本能一样。”
“不用感觉，就是那样。”
璃看向了天空深处，她极为认真的说：“如果是别人，不敢这么笃定，但是我可以确定都告诉你，那个东西已经有意志了。它在有意的保护你。”
同样的光景，如果被别人看到了，最多只是猜测，但被璃看见了，她就可以给出确定的答案。
“那岂不是我，现在就可以试着渡劫？”
“不……”
璃的手触碰张枫，雪花将两人包裹，她将雪女的意志重新注入张枫体内，然后动用手段，将张枫体内的八个虚影重贴起来，覆盖在所谓的“天命”或者“系统”之上。
“你或许不能继续突破下去了。”
听到璃的话，张枫愣了一下，他想到了某种可能，对璃说：“你的意思是？”
“就像是你猜测的那样，我怀疑天意有了意志 之后，打算亲自来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如浩渺规则般运行的天意已经无法解决这个世界上诞生的诸多问题。所以……你是被天命所选中的人……祂要借助你的躯体降临人世间，在那之前，你比任何人都要安全。”
璃刚才的手段，是打算如雪女之前所做的事情那样，一定程度的蒙蔽天道，才和张枫说出了这样子的话语。
这不由得让张枫陷入了沉默：“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不能继续突破下去。”
“可璃，如果天意的话，直接凝聚一个完全的躯体，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张枫不理解，“我的躯体，有什么必要吗？”
对于张枫而言，这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可是璃说得话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他只是想要知道缘由。
璃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实验。”
“实验？”
“去找一个大妖试试手。”璃的表情显得很决绝，“如果大妖能够杀死你，那天就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大妖不能杀死你，那天就有问题。”
听上去是一个对自己毫无好处的实验，但张枫没有丝毫对自己的担忧，他只是担忧的看着璃：“如果这样做的话，你会做什么？”
“我会立地成为大妖，然后守护你——即便是，牺牲某个城市。”
“如果这也在天的计算之中呢？”
“那我也不能看着你死去，不能看你成为我和相同的东西，罪孽由我来背负。”璃这个时候，显露出曾经大天师的霸道。
张枫沉默许久：“如果是天的意志，就说明躲不过去，对吧？”
“是的。”
“那就走吧。”
他们又一次去看了一眼张枫的父母，并且告知两人，他们已经领证了，说是已经在准备买房的事情了。让两老一阵激动。
然后就“出国度蜜月”。
合情合理的安排。
就算是要牺牲一个城市，那肯定也不能牺牲在夏国境内，璃和张枫打算去到国外——国外有不少大妖都是在当“神明”。和人类高层有一些牵扯，当然人类高层也不是傻子，掌握着核武器，就可以和大妖平起平坐，而不是被大妖支配。
所以局面没有溃烂。
主要是在一些小国，大妖的影响力非常强。
这是一场非常危险的实验，即便是璃确信自己可以通过直接吞噬人的生命，抵达大妖的领域，也未必能够在最为关键的那个时间救下张枫，而就像是张枫所说的，如果具备了智慧的“天意”把自己成为大妖也算计在其中，那她也无可奈何。
但这是有必要做得常识……
最坏的结果是……张枫变成鬼，然后成为新的大妖——张枫对道的理解是否深入到了那个程度，璃也不敢保证。
可若是照这样子下去的话——她至少想要得到和天对话的机会。
她也曾经被天意所终，她也是自己那个时代最为耀眼的存在，是超越过去所有人开拓全新领域的存在，她应该，可以和天对话吧？
不管如何，要真正知晓天的意志才可以。
和天之间的复杂关系，是每个道人都要考虑的问题。顺天，逆天，欺天更是永恒的话题，但这些话题，全都是建立在。
天是一个程序的情况下。
当然，程序是如今的说法，过去的人们，更喜欢称之为道。
天道恒定运转，按照特定规律运行的情况下，顺，逆，欺才得以成立，人类对天道的研究才会有进展，一个个关于天道的术法诞生才有意义。
那是一代又一代的道人们用生命探索出来的天道。
可倘若天有了意志，这一团道可以被逆转，规则的触发由此发生了改变，那么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所有的术和法都可能会失去存在的意义。天道意志所在，倘若是不许人类修行呢？
不……已有的bug天已经无法解决，如大妖，佛，仙这等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之中的存在，即便是天道改变，也仍然可以存在，所以天想要把这些存在解决了吗？
在璃的脑海中，一个个念头闪过，她也曾经有过“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时候，可真正想到天可能存在意志之后，她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恐惧。
那是非常恐怖的事情，恐怖到即便是逆天而行的大妖们和术法界联合起来，再加上人类如今的科学技术，也不知道能否战胜的对手。
无论是璃还是张枫，都是焦虑不安的。
但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像是真正的在度蜜月。
一种极为不要脸的度蜜月。
譬如说到海上去，用道术混入游轮当中，在里面吃吃喝喝，共同观赏泳装美女。
又譬如说潜入深海，捉鳖捕虾。拿到海岛上吃烧烤，用得是游轮上顺的调料。又比如，进入赌场，岁岁便便赢了几个亿的美刀，然后在街道上撒币。却不被任何人找到。又譬如——
他们做了很多的事情。
或者狂妄的，或者蛮不讲理的，或者行侠仗义的……体会着不同国度，不同的人生，这一场旅途持续了整整半年。
他们最终在一个城市落脚。
在这里，有一个号称雷神的大妖。
关于雷电的神明，不管在哪个神话体系中，都有比较重要的地位，在道门当中，雷法也是极为重要的组成成分。
天劫的表现形式，也通常是雷电。
所以，这大概是和天最为贴近的大妖。
要牺牲的城市，也选择这一个。
“璃……”
“不必再说，不过是罪孽缠身，那又如何？”璃不可能在这一步退缩，她意志坚决的看着张枫，也不允许他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