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除了喝药起效的时段以外，也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额外的呼风唤雨的能力。
也许是记忆碎片不完全，也许他的公爵父亲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功勋贵族，也许他们家是不会魔法的贵族，也许因为他是穿越的外来者，也许魔法在什么时候已经暗暗生效了。
虽然怪怪的，尤里恩马上想到对应的解释。
至于究竟是哪一种，恐怕也只有回去见了父母才知道。
“神信徒是皇室的力量，皇室依靠军队、信仰和神的帮助，形成国家的实力。”店主继续说，“蜜丽以后去往神学院，成为一名神信徒，相当于得了一个铁饭碗。”
“贵族则作为皇室分封的走狗，依靠魔法和士兵镇压暴民。巫师的血脉在他们当中代代流传，会魔法的普通人也很快通过结亲的方式，加入贵族的行列，或者直接被消灭。也许有少数例外的平民巫师，但大势所趋。”
店主老人提到贵族时，语气愤恨，看来他除了讨厌鲛人还讨厌贵族。
尤里恩汗流浃背了。
但是老人家不知道尤里恩的身份，和蔼可亲地说：“药水，是我们普通人唯一能使用的神奇之物，最低贱的人渴望以此跨越阶级，但十分艰难。”
“因为神信徒是用心灵去侍奉神，巫师是合理使用自己的心灵，而喝药水是在以其他珍稀生物的心灵，污染自己的心灵。”
使用神力的时候心灵要保持虔诚，防止神明迁怒；使用魔法的时候也要稳定心灵，避免走火入魔；而喝药水时最为特殊，一个心灵能承受的药水的量是有限的。
低级药水尚且可以多喝，多种药材精炼的神奇药水就有风险了。
他随后又提到制作药水之难。
研发药水有最重要的两点，运气和时间。
“老夫穷尽一甲子，也仅仅依靠不断增添一种二级药水的配方，制造出了五级的止痛药水。”
正如另一个世界的化学家们有时候依靠碰运气发现新物质一样，发明一种新药水需要机缘巧合。
各种材料的用量，调配方式，温度湿度都要恰到好处。
试药的成本十分可怕，对人体有毒的半成品往往比真正的药水多得多。
前几级药水可以靠着前人的经验熬制，需要的药材也比较少，但是往后能制作高阶药水的人寥寥无几，特别六级药水需要数百种材料。
也有诞生过专门研制药水的民间组织，通过世世代代的试错造出了强大的药水，配方却密而不传。
“我毕生所想要的，便是制造一种六级药水……即使没有多少普通人敢使用，但那顶尖的药水，足了我一生遗憾。”
店主老人深深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愿意沉下心来与你讲讲这世界的常识，也是因为发现你是位特别的客人。”
“六级药水我一生所见不多，却从你带来的药水和你的陈述中看到了这份潜力。我以为你会知道更多。”
看来希尔要么是得到了某个组织的秘密药水书，要么有其他的试错成本。尤里恩心想。
那么，她给自己药水喝，又居心何在？她真的有心想留住他做手下么？
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啊。
“这样吧，老爷子。”见店主渴求解答的神情，尤里恩发话了，“我不能告诉你究竟是谁给了我这些药水，但我不吝向您分享一些。”
“哦？您卖多少价？”老头眼神亮了，“一滴药水足矣。三十个银币？两个金币？小店进价绝对童叟无欺，你的货在四到五级左右，值得这个价！”
尤里恩抽了抽嘴角，早知道如此他不应该喝那“狂暴药剂”的，直接在这里全卖了钱，换回伊柏斯帝国的返程票该有多好。
“不，不卖，是分享给您的。”他决定财大气粗一回。
有了药水小屋的警示，他以后喝药会小心一点，最后绝对会剩下很多，卖给别人也无妨。不过他没有打着赚钱的心思。
世人爱敛财，金钱也的确比什么都重要。
但仔细考量他现在的处境，就会发现其实不需要攒那么多钱。
打散的银币和铜币足够小海娜拉过好几年。
假使把赚到的钱都带到船上去，他作为末等水手，在那毫无私人空间的地方，只要不贴身带着，分分钟被偷。
蜜丽先前也说他们家负不起购入高等级的药水，这是他欠老人家帮忙补全世界观的人情。
有的时候，人情买卖反而比单单获得几枚金币更值得，这是尤里恩刚刚悟出的道理。
获得他爽快的赠礼，药水小屋的店主惊喜万分。
老人开这家店，包括炼制其中所有的药剂，都是为了能在有生之年炼出最顶级的药水。
有了尤里恩“水下呼吸”这个级别的药水作为参考，他清楚距离自己目标更近一步。
接下来这个年轻人说他要去找某个人算账了。
“叫你孙女别再骗客人了。”临行前，尤里恩贴心地补充了一句，“这次只是我脾气好而已。”
他特意当着蜜丽的面说，把她气了个够呛，随后笑了笑，戴上面具走了。
“哼！明明挺帅一个小伙子，行事有点风度，可是非要蒙着面，说话还怪恶心人。”蜜丽坐在柜台前，鞋子在地面上蹭来蹭去。
“我都和你说过些什么？”她爷爷气不打一处来，“知道人家刚刚帮了我店多大忙吗？随便评价客人，嘴上要长烂疮的！赶紧读你的书！”
“您说要记得尊卑。”蜜丽随口说道，“还有，我不想学神学的内容了，枯燥又看不进去。”
“而且啊，如果我将来去神学院，没人来给爷爷养老怎么办？爷爷你要是一个人死了，尸体在店里发烂发臭可就糟糕了啊。”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见店主没有愠色才继续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狡猾的丫头在打什么主意，老夫我自己一个人研究药水挺好，你就不是那块料，乖乖上你的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