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客人，你不展现点诚意么，至少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吧。小店免费给你做测试，但万一你是自由港湾有名的通缉犯怎么办？”蜜丽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
店主老人连忙叫她住嘴，尤里恩对此也只是笑了笑，依言取下了面具。
倒不是说真听了这小妞的挑衅，经过观察，这的确是一家平民经营的小店。他为了之后的问话得先赢取他们的信任，何况店里实在是太热了。
他透过柜台上的小镜子看清自己的脸。
说来也挺奇怪的，这是穿越以来，他第一次仔细审视自己的面容。
蓝眸，眼神忧郁的年轻人，脸庞棱角分明，未经打理的金灰色头发有些打结。
即使经历了一个多月的风浪，贵族的姿态依然留存于骨骼。
如果换下身上的水手装束，转而穿作贵公子的常服，再将头发洗一遍梳起来，大概就是原主曾经的状态吧。
可惜他喝下有可能致命的药水，答应了希尔的条件，卷入不该有的风波，而且还被船长塔图姆强制绑定在“不义之师”号上，一时半会走不脱。
否则回到原主所在的伊柏斯帝国，那高低也是个万人之上。
等待的时间过去，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手上并未出现红疹。
按照店主所言，这代表药水对他心灵的侵蚀不那么严重。
正常人能喝个六瓶左右的六级药水，算到现在，尤里恩也总共才喝了一瓶加一小点的不知等级的药水，没有反应很正常。
比起态度诚恳，告诉他药水副作用的店主；希尔只给他药水，刻意隐瞒副作用的性质实在恶劣。
想到这里，尤里恩的确是郁闷了。
唯有更加了解这个世界运行的逻辑，才不至于莫名其妙地被人坑害。
尤里恩决定将这句话作为自己的金字箴言。
好不容易在药水小屋遇上了一位比较通情达理的老人，虽然他的孙女先前的欺诈有些一言难尽——总而言之，他准备在这里碰碰运气。
“我之前不小心喝过一瓶药水。”他谨慎地措辞，蜜丽说过药水种类繁多功能各异，编造一些不成问题，“结果它使我忘掉了世界上所有的……常识。”
“哦？”店主老爷子瞪大了眼睛，“定向遗忘？能否冒昧询问，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药水？”
“你说的这种药水，还有你今日带来的药水……老夫甚是好奇，很想见这位药水贤才一面。当然如果不合适便算了。”
店主清楚以尤里恩对药水的了解，肯定不是专家，所以对他身后的人十分好奇。
“这个嘛……”尤里恩决定开出自己的条件，“如果店主乐意告诉我一些世界上有关魔法的常识，我也许能回答你的一部分问题。但先声明，我不清楚给我药水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清楚希尔到底是什么人，而且最近越来越看不穿了。
店主老人眉头一皱，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
药剂师们热衷于制造给予增幅的药水，然而使人失忆的副作用药水也不是没有，只是罕见，这年轻人说的也不一定是假话。
尤里恩刚来时，由于瘦高的身材，和身上穿戴的面具斗篷，显得有些吓人。
但摘下面具以后，老人却发现了他眼中的迷茫。
“到里面慢慢说吧。”老爷子拄着拐杖，掀开了里屋的门帘，“的确……如果你真的喝了药忘却常识，行走于世上恐怕有诸多不方便，且不便与别人说。”
见蜜丽也满心欢喜地准备跟进来，店主立刻呵斥道：“看什么看！你给我好好学习，要是考不上赛宾公国的神学院，你这辈子就烂在港湾了！”
“切，我压根就不稀罕，我就喜欢当药剂师。”蜜丽欠扁地说，但还是回到柜台前面，以一个妖娆的姿势趴着看书去了。
“这妮子不知好歹。”店主对着尤里恩提了一嘴，“药水是一条死路，低等级的药水效果甚微，而普通人一生能喝的高级药水是一个定值。老夫的一生是栽在这条路上了，可她还有机会啊……”
里屋与店面的氛围截然不同，更像一个温馨的客厅，有会客的沙发和摇椅，还有不少书。
以自由港湾恶劣的人文条件来说，有这样店家一体的住宅很不错了。
壁炉里还有未燃尽的炭火，使整个屋子暖和起来。
老人邀请尤里恩在沙发上坐下。
“那么，老夫先从药水的原理开场吧，客人你已经了解过了。如果你正如你所言遗忘这些常识，从药水入手是最好的选择……”
药水是由人类以各种方法采撷的珍稀生物制成的，类似于另一个世界的化学试剂，但是根据原材料种类和制作方法不同，有各种神奇的力量。
要是喝多了，会伤害一个人的心灵。
“心灵”，这是一种在人类肉体之外，极为抽象的东西。
这世界没有灵魂，也没有精神的说法，肉体之外的超自然被称为“心灵”。
据说是万物的心灵哺育了神。
神明不止一个，而是众多，他们力量各异。
他们与其他生灵一样行于地上，但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们的实体，也许是因为他们每一个的居所都十分隐蔽，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反正，只要有虔诚的心灵信仰就会有神明，他们以此为生。
下级生物是没什么思维的草木花鸟虫鱼，它们按照大自然的规律繁衍。
但是神能跳出这个规律，他们可以使用“诞生”的方式，制造和合成特殊的下级生物。
店主说到这里，尤里恩想起他许久前和希尔关于“龙鲸”的对话。
龙鲸是某位神的孩子，原来希尔的说法来自于此。
同时神明们又仰仗于有思维的上级生物的信仰，以增强自身的力量，比如人类，又或者其他高级的智慧生物。
“鲛人也算吗？”当尤里恩这样问时，老头露出嫌弃的表情：
“也许吧，如果他们不至于那么愚蠢。”
看出来店主和自由港湾许多人一样，讨厌鲛人这个种族。
有时候，神明也会将恩惠暂时赐予虔诚的信徒，让他们完成人类不可以完成之伟力。
没有被任何生物信仰的神是恶魔，被恶魔给予恩惠的女性就是魔女。
至于恶魔为什么不给予男性恩惠，人们自有一套说法，认为是女性心灵深处的恶更能感染恶魔。
一系列细节串联起来，让尤里恩恍然大悟。
“人类，其实和他们用其他生物制作的药水一样，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只不过非常少见，极少数人才能将之激发出来。”店主接下来说的话让尤里恩有些震惊，“那种力量我们称之为魔法。”
“社会发展至今，会魔法的人群已经成为上位者，并将经验传授给子代——没错，现在的世界上，仅有贵族会魔法。专门钻研魔法的贵族被称为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