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博莱会长在血祭之后，虽然积极参与临时法令的出台，但在暗中，却纠结了像鄙人这样的贵族去购买、清空市场上流通的回复类魔药和材料，并要求我们严格监督任何进出魔药商铺、炼金工坊等进出的人群。比起可能是希望在血祭之后大发横财，倒更像是......”
“倒更像是在限制，追捕某些人，不想让他们活着离开兰登。”维尔接过话茬：“血源教派的秘法在发动之后，若没有足够多的补血与镇定类魔药，就没有办法支撑施术者的性命。你应该是想通过这个办法将他们困毙在兰登城内，这样的话死无对证，你的罪行也就能够掩埋住了。”
“鄙人所言句句属实，那些和鄙人一同参与过的人都可以作证。鄙人向光明神发誓，如所言有虚，就让鄙人...鄙人丧失男爵身份！”戴帽男爵匍匐在地，不敢直视博莱，也不敢退到商会那边。
维尔朝罗伊偏头，后者会意，命令士兵把戴帽男爵拖到后方军营。
商会中，博莱一系默不作声，戴帽男爵的背叛无疑是出乎意料，而一直顶在阵线最前方的黑胡子，此时内心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商会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博莱作为后起之秀，一直觊觎着商会会长的职务，而他也确实做出了令人满意的成绩，收获民心与政绩的同时，还进一步提高了兰登在德瑞克平原经济地位，所以在上一任会长牺牲之后，黑胡子并没有像保守派那样坚决抵制博莱不合制度的上位。
现在看来，前会长的死亡时点充满了蹊跷之处，而且在那场宴会中，博莱的出席时间也有些短了。
怀疑的种子在黑胡子这样的中间派心里种下，而那些不满博莱主导的利益分配的保守派则更是提高了声势，要求博莱立刻予以回复。
“真是精彩的演说，维尔爵士。”博莱喘着气缓缓说道。
“不过，我虽然否认参与血祭，但我的确是鬼迷心窍，忘了身为商人的底线。这一点倒是要感谢维尔爵士你帮我回忆起，我有愧于财富之神。”
博莱避重就轻，以退为进回答了保守派贵族的诘问。看着博莱露出悲痛反思的神情，纵然旁人有千般怨怼，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博莱。你坚持要将尸体拉到城外焚烧，不顾士兵和护卫的生死安全，也是因为你不想让血源教派的余孽借此苟活...”
“够了！你一口一个血源教派教徒，你有何证据证明他们现在还在城内？呵，维尔，这不过是你臆想的事实，我凭什么要回答你？”博莱冷喝出声。
“即使到这一步，你也依然不愿承认你的罪行吗？”维尔拾起神像，双目间隐隐有神光放出，似是威怒。
“那你就，看看这个吧。”
说着，几块刻着传送法阵残文砸在雪地上，足足有十几臂的径长。
罗伊，黑胡子等人靠上前，细细端详了一番，认出这东西来自教堂附近的地下监牢中。
“呃，你把那里的地砖扒下来做什么？”罗伊不明所以地发问，而黑胡子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这上面刻着的传送法阵符文有着一股浓浓的鲜血气息，而且符文的位置也和我们使用的传送法阵并不一致，难道说...”
“对。”维尔颔首道：“这就是老夫在狱中发现的，由血源教派搭设的连接克里斯镇与兰登地牢的传送法阵，上面使用了老夫之前说过的只在伯爵之间流通的空间水晶。”
“什...什么！这是真的吗！”
“光明神在上，这东西该不会是博莱暗中提供的吧？”
“老夫以为，是的。你们大可以用信中所述的办法检验，是否能在魔力储备区域找到魔纹，如果你们不相信老夫的话。”维尔斩钉截铁地说道。
话已至此，黑胡子也不敢再愣在原地，立刻取出魔力检测装置检验法阵。没过多久，便在角落处找到了维尔所说的魔纹。
“兰登城内，这个魔纹只有老夫和逝去的兰斯洛特伯爵知晓，所以博莱在为那些轻装潜入兰登的血源教派教徒，提供架设传送法阵所需的空间水晶时，没有避讳地使用了这些标有记号的魔力水晶，包括现在兰登城内，一些明显是临时多出的空间法阵残骸中，也有这类魔纹的存在。”
“虽然你在事后破坏了这些法阵，企图阻止血源余孽逃脱，但法阵的痕迹不会在短时间内消除。你说这些水晶不是你劫来的，但是现在他们被用在了血源教派身上。不是你博莱在背后支持，那就只能是死去的兰斯洛特伯爵在使坏了。”
没准还真是这样，毕竟合作方还有一个亡灵教派不是。
戈布林默默地开了个地狱笑话。
这边，罗伊和黑胡子联合派遣了一支小队进到城内，打算进一步验证维尔的证词。维尔则是移步到一旁，盘弄着手中的神像。
“你的这一切调查，似乎是以我是罪犯为前提进行的......维尔，你的自信来源何处？”
博莱用仅有维尔能听到的响度说道。
维尔瞥了他一眼，只见博莱也在偏头看着他。
“老夫受困于布兰洛斯的宅邸时，曾让鲍里斯去到克里斯镇关押战俘的地方。他没有在那里发现任何一个活人，只在那里找到了一个传送法阵，连接着兰登的地牢。
血源魔法的施展往往涉及生命与献祭，血祭也不例外。老夫虽不清楚那些人被具体用在了什么地方，但是，他们大概都已经死了，死在血源教派越过城防，大行祭祀的时候。”
“你明明没有参与这场盛宴，却能说得这么明白，那些叛徒告诉你的东西不少啊。”
博莱冷冷地说道。
局势发展至此，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维尔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老夫告诉你，所谓的叛徒根本就不存在，你会怎么想？”
“......果真如此？”
博莱不可置信地出言。
维尔微微闭目道：“老夫有必要欺骗你吗？还是说，你接受不了自己因为障眼法而露出马脚的事实呢？”
维尔的话像一柄钉锤砸在博莱的心口。
“...这算是我的疏忽。但是，你若不是一开始就瞄准我，恐怕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握住这些线索吧？”
“不错，老夫在踏到城门的那一刻，就认定你参与了血祭。”
“为什么？”
“因为这是那位被安插进城防势力破除防御法阵的帕特，他的灵魂亲口告诉老夫的。那家伙在临终前呈明自己被教派的血熔秘法侵蚀了灵魂，犯下不敬神灵、违背人伦之事，不过好在最后对抗魔物入侵时，他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惊讶与嘲弄之意合在脸上，博莱叹慰道：“我还以为商会尽是些贪图利益的虫豸，没想到......能够在无尽血海中寻回自己的意识，这个帕特，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骑士。维尔，你的运气很不错！”
“倘若不是你们干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他的灵魂又怎会飘荡在血月上空久久不肯离去呢？”
维尔的视线扫过窃窃私语地人群，莫名有些神伤。
逼迫至此，似乎还是不能只靠审判解决问题。
小队的人很快就赶回了城外，向罗伊与黑胡子汇报勘测实情。
“确实能在一部分疑似布置过空间法阵的地方发现有这样的魔纹。”黑胡子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把原话总结了一遍，的确如维尔所说，能够证明血源教派使用了这批特殊的空间魔力水晶设置空间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