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的出现，算是很好安抚了恐慌的人群。很快，他们黑压压地挤上登天阶，想要凑个热闹。
妖女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很不耐烦，语不惊人死不休：“喂，剑宗老头，你们说的，把清霜嫁给我，我帮你们除掉这些人，可别反悔哦。”
闹哄哄的人群霎时陷入死寂。
额，你们开玩笑的吧。
再望望没有任何回应的剑仙。
大长老只好无奈出声道：“圣女莫要开玩笑了，这不好笑。”
“呵！”
但只见妖女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掠过泠清霜。剑光如血，腥风阵阵。剑仙则本能地使剑格挡，却骤然涌出滔天魔气。
“那不是失传已久的魔道顶级功法，枉招魂吗！”有人眼尖，认出了剑仙使的招式。
实际上，就算他胡说八道任何一部功法也会有人信，毕竟这魔气做不了假。
而早些时候，有人在山道看见一瘸一拐满身吻痕的剑仙，再想想现在的状况。
两人怕是互相交换灵力，交了一夜吧。
一时间人心惶惶。
“清霜，要不你入魔道呗，魔教教主就由你来当吧，谁敢反对我就杀了谁，山上这些人就当做我的诚意如何？”
绾蓿见目的达到，心情愉悦。她笑吟吟地建议着，出手却是毫不手软。只见她被剑仙击退，倒飞回地面，又往前一踏，地面被踩出很深的凹陷，而后跃起，飞向泠清霜。剑气如疾风骤雨分而过之，于不同方位劈去。
剑仙专心致志，紧盯来袭的妖女。大部分的剑气被格挡住，但仍有少数几道剑气顺势劈向其前进的方向，站在那儿的倒霉蛋连同山头一起被削平。
人群才意识到危险，开始奔命，往山下跑。一边还不忘喊“杀人啦”“丧尽天良的剑宗”“快把剑宗逐出正道”。
泠清霜神色淡然，视周遭一切若无物，人剑合一，只注重眼前的剑。维持着合体期的修为，见招拆招，一一挡下来。
冰蓝色的鸳鹭剑与血红色的幽荧剑“乒乒”作响，两道不同的流光在空中不断交织着，被护宗大阵保护起来的试炼峰不断震动，似乎随时要塌陷。界域内，十里、百里的山，重峦叠嶂、千沟万壑皆被凛冽的剑气摧毁，削成矮丘。
剑宗弟子们有护宗大阵以及长老们的保护，没有一个人受伤。
而这些上山看热闹的人则倒霉得多。时不时有人被偶然泄出的一丝剑气拦腰截断，或在下山逃跑路上被震动的地面震倒，为后来者踩踏给活活踩死。
也有人选择直接从悬崖往下跳，奈何除却登天阶，属这里剑气最为紊乱，他们直接在空中被剑气搅成碎泥。
不是说这妖女受伤了么，怎么受伤也这么猛？
这剑宗几个意思？那么多合体期长老，大乘期长老都在看戏？真合伙起来打算灭了他们？
仙子救一救我们啊！
……
攻势渐渐弱了下来。
泠清霜落到地面，感到困惑。
她无言望向对面，笑着朝她挥手的绾蓿。
你又下毒？
废话，不然我怎么和你打？
我不是让你去泡那湖水了？！
……
两人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对话。
在众人的目光下，泠清霜骤然半跪在地，将鸳鹭剑插在地上，气息紊乱。
和她们第一次对战时的场景何其相像！
观战的修仙者骇然，顾不上那么多了，趁妖女没反应过来赶紧逃！
然而方才有剑仙阻挠，他们不跑，这时还想跑？
妖女仍旧留有余力，甚至懒得挥剑，伸指阎王点名。凡是逃跑者的周围，空间发生急剧的压缩，他们被压得碎了骨头，肢体落了满地。
余者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剑宗长老们身上。
只要朝长老那个方向跑去，妖女是不敢乱动的吧！
只要到达那里……
绾蓿胡乱地指着，指向的地方便血花炸开。最后又只有半数中的半数活着跑到长老们那里。
半晌。
绾蓿虚空一指，清点着剩余的人数。吓得那些人躲到了更为后边。
绾蓿轻笑。
她走到半跪在地上的泠清霜身前。
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其与她对视。
适时大长老走出，劝阻道：“唉……这些人也算是让你杀个痛快了，霜儿她是无辜的，放过她吧……”
“哦？你们想反悔？”
“我不曾知晓我们之间有什么协议。老夫是为了剑宗的安宁而一直避让你，还请圣女大人莫要得寸进尺。”
大长老突然脸色变得阴沉，重重地前踏一步。
绾蓿强顶着强大的压迫，也不屈地往前一步，仍旧嬉笑。
“可是她输了诶。输的人就要无条件服从赢家吧。修仙界是这样的规矩吧？”
“可是你下毒……”
“她又没意见。”
“……”
大长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十分生硬地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泠清霜：“霜儿……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师叔们都会为你做主，不用忌惮她的……”
“愿赌服输。”
泠清霜摇摇头，算是拒绝了。
“唉……”
大长老退回原位，颤颤巍巍地指向妖女。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讲笑话：“你活不了几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是吗？哈哈哈哈……”
闻言，妖女仰天大笑，其声尖利，响彻云霄。听者无不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他们又看向大长老，心想你没事激怒她干嘛。
妖女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废话生气，她只是因为现在又可以当面对剑仙为所欲为而兴奋。
上一次是多长时间来着？
那么这一次加倍吧。
为了彻底毁了剑仙的名声，她不仅要辱剑仙的清白，让她修魔，让她所爱的剑宗人人喊打，还要让她此生都要和她一样——堕落！
泠清霜仰起头，暗红色的瞳孔中倒影着妖女的癫狂的面容。
很快颤动着，闭上了眼。
再一次，感触到那种强烈的赤裸裸的情感，与温热的吐气。
唇齿从上颚向下移动三次，到第三次再轻轻贴在牙齿。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失去力气的泠清霜由妖女抱着。
妖女仍未餍足，舔了舔唇，取出一枚朱红色的丹药，好心向众人介绍道：“这是魔丹哦。想必大家一定知道有什么作用吧！”
紧接着，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她含住魔丹，随后俯身，送入剑仙口中。
剑仙几番抵抗，紧咬牙关，也只是徒劳，魔丹最后还是入了口。
泠清霜面色清冷，可眼底，分明沾染上一丝黑气……
“呵呵，看吧，泠清霜，你彻底回不去了！你将被所有人唾弃！”妖女讥笑道。
泠清霜瘫倒在妖女怀里，眼眸低垂，没有回答。
仿佛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绾蓿冷笑着，抱起她远去。
许久，许久。
整座试炼峰鸦雀无声。
为了不让妖女继续发疯下去，剑仙甘愿舍身成仁，成为被妖女折磨的对象，甚至被入魔……
而他们竟然还曾猜忌过仙子……
山麓下，洛城往京畿方向的官道。
背起行囊的禹剑峰大弟子，似有所感，抬起头望向试炼峰顶。眼中噙满泪水。
“师姐……再给我一年时间……两年时间！我定能……定能灭了那妖女，把你夺回来！”
发完誓，她转身消失在白雾茫茫中。
——
松叶城。
郊外无名寺庙。
仅剩下的一名黑袍教徒将手中罐子砸向佛像，漆黑的血液瞬间洒满整张脸。
他发出沙哑而怪异的笑，随后怪叫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三长老郗成玄与九长老赵兰香赶到时，黑雪飘落，整座松叶城都陷入了死寂。
他们面色凝重。
“阿香，你把情况告知白师兄，还有太上长老他们。另外，最好能让绾蓿入局。此事，也因她而起……”
“好的。师兄，那你呢？”
“我在这调查。这寺庙有问题！他故意死在这儿绝对是有古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