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宗会议上,为首的玄天宗太上长老气得拍桌,将手中茶杯捏作齑粉。
他质问剑宗大长老:“白问天,你必须给个说法!为什么昨夜妖女在你宗山门大闹,你们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纵容她杀人!”
“莫非你们果真如他所说,叛逃魔教!”
其声洪亮,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你们所做的行为已经触犯众怒了!”
好一个道德制高点!好一个引发众怒!
倒是不见六大宗门袭杀剑宗弟子,乃至长老的时候有人站出来声讨呢。
白问天不疾不徐地喝一口茶,还不忘赞叹天道宗的好茶。
“好茶。这个呢,咱们坐下来慢慢谈。这茶杯也挺贵的,别没事捏茶杯哈。”
“谈你m……”
天元宫的一位长老正要爆粗口,却只听得白问天冷哼一声,音波顺势弹去,击中其胸口。这位洞虚境的长老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从玄天宗议事堂击飞了出去。
大乘期的太上长老喷我也就算了,你是哪里来的野狗?
白问天再次抿一口香茶,阴阳怪气道:“诸位都是活了那么多年了,也知道有些人就是天生命硬,打不死。一旦惹了她,让她跑了,死亡事小,灭门事大。我剑宗可不想惹那个疯子。历史上因为家中小辈骂了一句所谓的天才,导致整个家族都被灭门,这种事情还少么?”
他笑道:“不如由太上长老亲自捉拿妖女,毕竟大乘期面前,区区合体期的妖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
玄天宗太上长老冷哼一声,收拢衣袍坐了下来。
显然,他没有那个把握一举击杀妖女。
让她忌恨上了,他玄天宗万年基业就将毁于一旦。
即便如此,这位太上长老内心仍旧不爽,想法设法要刁难当今正道势头最猛的剑宗。
他忽而想到:“昨夜你们搞的那个白雾是什么意思?为何把我等正道之辈围在洛城?莫不是原本打算杀了我们?”
“白雾?”白问天装傻充愣,恍然想起,“哦,我们在追踪魔道势力,白雾阵只是为了确认他们逃跑的方向。洛城被赶出去的百姓可都好好的,包括城里的修士。事实上,死的都是山上那些凑热闹的吧。我还奇怪呢,哪泄露的消息,大家怎么都到洛城来观战了?”
“哼!”
太上长老心虚,再次怒甩衣袖,脑中继续谋策。
这时旁边一个附庸宗门的狗腿弓身,小步跑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如此,如此……”
“嗯……嗯!”
太上长老满意地笑了。
“你们宗门要什么功法,待会我让人带你们去。”
“诶,好好好!多谢太上长老!”
狗腿又快步跑走了,生怕触怒白问天。
他放声大笑,声音中气十足:“哈哈,白问天,我问你一个问题。那你们宗的剑仙呢?不会又被挟持去当炉鼎了吧哈哈哈!”
“这个……”
白问天也有些为难,摸摸胡须,不知如何作答。
他笑容苦涩。是啊,他们宗的剑仙啊,去哪了啊……
……
一只温暖的手遮住视线上方的曦光,纤长的手指正捏着黑色的眼罩。
这天,泠清霜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她稍微抬了抬头,便看见手的主人晃动着眼罩,布料时不时摩擦她的鼻子。
她试图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在被带回宵月宫后,她的记忆就好像断了一大片。
起先是在温泉中沐浴,随后被带入主卧,解衣欲睡,一切都十分正常。
但同样是这只眼罩的绳线,系在她的脑后。她的视野被不透明的黑色眼罩遮蔽。
之后她被牵引到不知何处。连夜,雨点敲打着窗槛,也敲打她的身。
泠清霜想要起身,但是她的脖子被项链锁在床头,双手十指交叉同样被细密铁丝捆住,锁在床沿。
手腕被勒出红痕,动弹不得。
她继续回想着。
只记得自己保持一个姿势很久以后,会被像提线木偶一般腾转身子,换个姿势,迎接随之而来的温热。
将近八个小时,没有光,只有耳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时而有,时而无声。黑邃之中,有两只手不安分地摆弄着。她的唇,时而被残暴地叩击,时而被温柔地抚摸。
无法反抗。持续整夜,都活在那种紧张感中,未曾停歇。
因短暂失去视力而致使其他感官被放大,泠清霜无法形容那奇妙的感觉。
夜里发生的事情她无法回忆更多的细节了,总觉得同槛外靡靡细雨那般,缱绻绵长,打湿了衣。
这是所谓的“欲”吗?
为何绾蓿要对她的做这种事情?
她困惑地望向那只手。
莹白的手指纤长而泛有晶莹的粉。她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涂抹了指甲盖。
这只手捏住她的耳朵,这时泠清霜才发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会感到发烫,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觉。
绾蓿又俯身,咬住她的锁骨,另一只手游移着。
她似乎非常喜欢这么咬她。
晨时的光芒静静地流在这间粉红色的卧室。安静下来的绾蓿横趴在她的腹部,合上眼后的眼睫毛扑闪着,沐浴在光的碎隙中。
泠清霜轻轻地折断锁链,解开脖上的项链。她将绾蓿小心翼翼地竖放在床上。
对方刚才摘眼罩的动作好像只是半梦半醒间无意的举动。
为绾蓿盖上被子后,泠清霜起身离开,走到门外的大院。
正是白菊盛放之日,和风骀荡,花海轻曳。目光所见,皆是一片盎然之色。
她折断一根树枝,尝试挥动。空中滑动的轨迹,却覆着黑色的灵力。
大概与绾蓿喂给她的那颗魔丹有关。
大抵是对方真的想让她入魔道。
算了,重修吧。
她内视丹田,发现体内有两处丹海。
其中一处洋溢不详的黑色气息,想是魔丹了。
另外一处则是她原本的丹海,也被魔丹染黑。
她不太清楚这是何等原理,一人竟然有两片丹海而不死。那颗魔丹无疑是很珍贵的东西,绾蓿就这样赠予她。
是担心自己死后魔道无人,所以才希望她堕魔吗?
回想起昨日在洞窟秘境,绾蓿对她所说之话。泠清霜抚摸那曾被温柔吻过的唇,陷入渺远的深思。
继而从还能使用的空间戒指中取出纯白的信笺。
她回到主卧。
绾蓿仍侧身酣睡着。
她将信笺放置在桌上,随后走去。
纠正绾蓿的睡姿,使其平躺。
然而没过多久,绾蓿又翻个身,趴在床上。
泠清霜继续纠正她的姿势,随后瞥见被放置于床头柜的锁链。
……
这下总不会乱动了。
泠清霜继续写她的信。思索半晌,沉默寡言的她写不出什么华丽的词来。
只好留下一句话:“我走了。以吻封缄。”
用标有“绾蓿台启”的封面将信装上,塞入呼呼大睡的绾蓿被中。
而后静静离去。
……
一个时辰过后,醒来的某人气急败坏,整个魔宫都被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