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蓿斜倚窗牖，身上红裳半落于地。月光照进窗棂，影影绰绰，偏把白皙锁骨上流动的酒液照得晶莹透亮。

有些微醺的她迷离着眼，仰望窗外的残月。正西风紧，满院玉兰随风摇动，发出簌簌的响声，也使她燥热的脸庞逐渐冷却下来。

她仿佛颇为享受这一刻的场景。闭上眼，又举杯邀月，再饮一酌。手微抖，醇香的女儿红没能入口，反而顺着锁骨下流，如秋水暴涨时山中的溪涧。

溪涧流经山峰，也流过狭长石巷，最终星垂平野，化作雨滴，落到竹地板上。

被酒水打湿的身体和红裙变得黏糊糊的，胴体上诱人的馥郁芳香，随着时间久远而变得愈加浓烈。

绾蓿本想再去冲个澡，可转念一想，一双丹凤眼弯弯，嘴角翘起，起了坏心思。她身姿袅娜，朝挂着轻纱的床榻摇摇走去。

花烛葳蕤下，却是一阵阵悲风凄惋，冰簟与冰肌并彻。堪怜的楚楚冰心，玉骨与玉枕俱寒。

昔日的正道仙子想是被折磨累了，盖一件残破不堪的轻薄红纱，赤裸的玉体背过身，蜷缩在边缘，脊背上的青紫痕迹分明可见。

泠清霜将手放在颞下枕着，渴望一丝温暖。

绾蓿则粗鲁地推搡她的背，拨开她的手，试图把她叫起。

很快，泠清霜翻过身，睁开眼平静如水地凝视着她。

月光下，那双澄澈的眼睛仿佛充满空寂。

绾蓿有点被吓到，但还是爬上冰床，腿向外折。其中一只逼近泠清霜的面部，距离鼻翼极近极近，另外一只则跨过她的身子，跪坐着。

她诱惑道：“这股香味如何？正道的高冷美人儿，可曾尝过禁果？”

不顾泠清霜的反应，绾蓿索性坐在她的身上，泠清霜身上的冰冷与呼出的热气交织。妖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愈发胆大的她，又把裙裳抛掷在地，两人如黑白玉交融在一起。

绾蓿的醉意上来，纤手叩开泠清霜的牙关，执意要让她伸舌触碰自己腿上的液滴。

甚至……

泠清霜冷漠着，一板一眼地说出每一个字：“你，脏。”

“什么？明明是甜的！你再说一遍！”妖女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睁大了眼。这个女人，她的所有物，她的女人，竟然说她脏！

“你，脏。”

泠清霜一点都不怕她，吐出冰冷的两字。

恍惚间，绾蓿好像看到冰霜般的脸上露出笑，那笑不知是得意还是在嘲讽她。总之，她今晚一定要——

“呵呵嗬，作为战胜方，我对于你还是太过温柔了——”发酒疯的绾蓿忽而伸手，从床头取下樽杯，将剩余大半杯的酒水一并泼到泠清霜的脸上，小部分则溅到脖子往下的其他地方。

“往后谁更脏还不知晓呢！”

妖女掐住泠清霜的喉咙，仿佛要让她喘不过气，一边又吻上去，让她只能依靠自己获取氧气。拾取她脸上琥珀色的酒液，一一含入口中，汇成江流。

而后，江流猛地冲撞其间的山关，山门打开，浩瀚浆水悉数落入幽谷之中，将其填满。两条游鱼恰在汹涌的江流中翻动纠缠，忘却了时间与空间。已不知江水是顺流入深谷还是逆流回溪涧，也不知鱼儿究竟缠住了彼此多久。

……

绾蓿起身，望向泠清霜。

此时对方瞳孔涣散，不知是口水还是酒水不断绝地从她嘴角溢出，上半身一道又一道抓痕，一道又一道咬痕。恰至子时，月落清辉，映照凌乱不堪的身躯。

窗棂外的骤雨初歇，高洁的白菊被呼啸的风雨摧残殆尽，零落成泥。满地皆是雨后的泥泞与花痕。

绾蓿的施暴欲得到极为满足，本想就此酣然入睡，可泠清霜从失神的状态下醒来，呆呆地望着她，仿佛疑惑着什么。譬如，“就这”“一般”“你服侍地我很满意”“爽哉”“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的眼神中读出那么多情绪的。总之，她又服下一粒秘药，恶狠狠地盯着泠清霜，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怜惜。

“呵！你不会以为我会就这样让你睡着吧？给我起来，还没到你真正舒服的时候呢！”

后半夜的雨，要来得尤为凶猛。

唯有幽幽月光，重重烛影，见证着这一切。

有道是：

待浮花浪蕊俱尽，始是新承恩泽时。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

鸟鸣，曦光，晨风。

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

绾蓿从头疼欲裂中醒来。

她知道，这是使用秘药的后遗症。更别说，为了逞强，她连磕了两粒。

一夜吹雨，窗外的花朵也被吹得东倒西歪，“明日落红应满径”，在此场景下，应有双关之意。

绾蓿抬起手伸向旁边，却没触碰到实物——旁边空荡荡的。

到了合体这个境界，普通的寒冷并不会影响她。可绾蓿还是觉得，床好冷。

昨天怎么没这么感觉呢？

白日里几多萧索，平白无故生出些许寂寞。

她这才清醒地意识到，泠清霜不见了。不禁有些慌乱。

她无意间朝墙上望去，发现上面用剑刻有几个大字：“我回宗门了。”

剑气附有冰霜，仿佛可以看到不久前，一位冰美人用剑，在墙上认真地刻字

“呼……没事就好……”绾蓿拍拍心口，松了口气。

但忽而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古怪。

只是……担心她的战利品被别人抢走而已……

这就夺回去！

可问题就在于，绾蓿发现自己嗑药的后遗症上来了。步子轻浮，头重脚轻的。

“呼……要再歇一会儿呢……”

“那家伙昨夜不会是故意激我吧？也不对，她那般人物怎会用美人计消耗我心神。大概我想多了吧。”

自言自语一番，绾蓿决定去主卧再睡一觉，下午再独自一人去找正道的麻烦。

泠清霜不出来，她就杀人。杀谁都好，越是泠清霜在乎的，她越要杀！直到泠清霜肯回来。

哼，没错，就用这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