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你这次确实是把她惹生气了。”
云九汐晃晃悠悠的走到凉亭里坐下，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沈卿秋。
“额……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这傻小子。”
云九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不是个有没有苦衷的问题，你以为你师尊不知道你心里有苦衷么？她气的不是这个，她气的是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她，让她一个人去猜，去想。”
“你知道那天你师尊接到那个纸鸢之后脸上是一副什么表情么？你知道你师尊那天宗门的速度有多快么？你知道她冲到禁地之后第一时间看到你半死不活的躺在血泊里，而璇玑宗的宗主正准备把你化为齑粉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么？”
沈卿秋怔在了那里，他感觉喉咙像是堵上了一块石头。
云九汐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我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那种表情……说实话，我敢肯定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动了和你们宗主动手的心思……”
“……霁无月看起来虽然是个冷冰冰的冰块样，但她这个人心思重的很，除非遇到了她特别感兴趣的事或是特别亲近的人，否则也是喜欢把什么事情都深埋在心里让别人去猜。”
说到这里，云九汐看了一眼沈卿秋。
“简直和你一模一样，所以有的时候我就和她开玩笑说，你们两个真不愧是师徒，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别扭。”
云九汐连珠炮般的说完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二师尊现在怎么办？”
沈卿秋苦笑着问到。
“这么快我就又变回二师尊了？”
云九汐有些嫌弃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给早就口渴的自己倒了杯茶，“这几天别去烦她，让她一个人好好消化消化吧。”
咕嘟咕嘟的仰着脖子喝了几杯之后，云九汐才转过了身子，她交叠着圆润修长的双腿，一只手放在腰间，另一只手的手背撑在脸颊上。
“不过话说回来，在你昏天黑地睡大觉的时候有两个小丫头来找过你，一个好像是来找你算账的，另一个话说了一半就开始哭哭啼啼的，结果都被我送回去了。”
“啊——”沈卿秋半张着嘴。
“啊什么啊？这不应该全赖你么？这么大的事情就不能提早说，哪怕是稍微提个醒透个底呢，你莫非打心眼里不害怕我们会慢上一步？”
“嘶——”
沈卿秋吸了一口凉气，回应道：
“确实有些怕呢……”
其实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他从来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回身看向霁无月的房门，沈卿秋感觉这段时间和师尊说话的次数好像明显变少了……不，不只是师尊一个，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
他们以前明明不这样的。
“算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
云九汐拍拍大腿，从石凳上站起来。
“后面记得好好给你师尊认个错，再想想怎么把这次的事情给她个交代，霁无月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多说说好话她一准心软。”
沈卿秋认真的点了点头。
“谢谢二师尊。”
云九汐挑起细长的眉梢，她走到沈卿秋面前，伸出纤指戳了下他的脑袋。
“要不然你趁着这几天的功夫重新想个称呼吧，‘二师尊’这几个字我怎么越听越不顺耳。”
“好嘞。”
沈卿秋这次点头的频率明显高了不少。
“对了二……姐姐！”
幸亏改口的速度够快，要是再慢点云九汐脸上的笑容就要消失了。
“嗯？”
“那会儿姐姐难道就不急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云九汐冷笑着按了按纤手的骨节，劈啪作响。
“……那啥，姐姐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说完，沈卿秋便一溜烟消失在云九汐的视野里。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云九汐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鬓角……别扭的一个人就已经够够的了，再加一个她真遭不住。
……
“歪歪歪，有人在吗？”
沈卿秋从门口探出头来，迎面而来的却是两把寒光四射的峨眉刺，精准的落在他的脚边。
“哟这是谁啊，我还以为是谁还魂了呢，光天化日之下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苏静苒的声音从院内的树上传来，沈卿秋抬头看去，却被从天而降的她狠狠踹了一脚。
“拜托了我的好师姐，你就不怕我在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被你踹死么？”
“像你这种人踹死了也是活该！”
苏静苒小手一兜，将两柄峨眉刺唤了回来。
“没什么事儿了？”
“额……没死就算是好事儿。”
苏静苒皱了皱眉头，转身走到了院里的石桌边坐下。
“前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动静闹得那么大？”
沈卿秋也坐到石桌边，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散发着淡淡果香的小木盒，里面放的是他刚从山下带回来的点心。
“边吃边说，边吃边说。”
“不吃，你先给我把话说明白再说。”
沈卿秋准备打开盖子，却被苏静苒一手按住。
“宗主一早便下令不许任何人妄议此事，但外面都在传是有人闯进了藏书阁下面的禁地。师尊只告诉我你受伤了正在疗伤，除此之外的事情师尊便没有说了，我又去问了北山主，北山主也不告诉我，真把人急死了……”
苏静苒掰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的给沈卿秋数着，后者悄咪咪打开木盒的盖子，将里面的点心端出来放在桌上。
根据苏静苒的描述，白胥显然把知情人限定在了他们六个人之中没有走漏一缕风声，不过这样也好，倒省的沈卿秋自己再去费脑子编故事去圆了。
等到苏静苒把憋了一肚子的话说完，他便在她的基础上稍微添加了一点点细节，好让整件事听起来显得稍微合乎逻辑一些。
好在她在发泄完之后心情也好了不少，但沈卿秋总觉得应该是那些可口点心起到的作用。
“不过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啊，在师尊那里整整躺了一周。”
苏静苒捏起沈卿秋的手腕，用灵识探查了一番。
“好家伙……”
她那对桃花眼睁得老大，那眼神倒确实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见鬼。
“你这伤……不再躺一周？”
“那咋办，只能慢慢恢复了呗。”
沈卿秋耸耸肩，将那小木盒收了回去。
“这就走了？”苏静苒言语间似乎有些失落。
“嗯，我看看竹言溪。”
听到那个名字，苏静苒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复杂起来。
“我听说，最近你们两个好像走的挺近的。”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些，没有那么刻意。
“啊？有么？”
沈卿秋抬头看向她。
“算了，快走吧！”
苏静苒别过头去，嫌弃地对着他摆了摆手。
“下次别带那点心了，又甜又腻还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