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儿逃跑时开的幽灵疾步持续时间终于结束了。

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村口。

村口围了一大群人,位于中央的是一位金黄色卷发的骑士。

骑士的年纪不是很大,骑在高头大马上,肩膀宽阔,穿着一件留有胸甲痕迹的皮外衣。

骑士束着一条镀金铜扣串成的腰带,带子上系了一把刀,刀上套着象牙做的刀鞘,刀柄上嵌着一颗红宝石,腰间还挂着一支出门旅行用的短剑。

这位骑士正是鸢尾学院代表队的副队长,弗朗西斯科·香槟。

弗朗西斯科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大约八十人,他们都是鸢尾学院代表队的成员。

鸢尾学院位于王都,鸢尾学院的毕业生基本都会直接被直属于国王的敕令骑士团招募。

因此有人戏称鸢尾学院毕业包分配。

也因此鸢尾学院的学生们严格按照敕令骑士的方式来分组和训练。

敕令骑士们每四人分为一个小队,包含一名骑士,一名骑马侍从,一名弓箭手和一名负责后勤的仆从。

在战场上小队和小队之间可以自由组合,既可以让骑士和骑马侍从们排成密集队形冲锋,也可以让弓箭手们排成方阵进行阻拦射击。

蒲村长这时候才姗姗来迟。

弗朗西斯科骑在马上,斜了一眼蒲村长:

“你就是这里的村长吧?伍德镇所有的民居和粮食被我们征用了,限你们一小时之内将房屋清空并搬走。”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

不少村民紧紧抓着手中锄头的把手,指节泛白。

说是征用,但其实是抢劫。

所有村民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不仅一年的收成化作泡影,村民们也无处可去。

就算有足够的钱缴纳去斯特拉斯堡避难的费用,这里离斯特拉斯堡有将近60公里的距离,乘马车都需要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

村民们带着行李和老幼妇孺,这一路上估计得走两三天。

而且正值寒冷的冬天,粮食又全被征用,一路上肯定有不少村民被冻死饿死,能有一半活着抵达目的地就算不错了。

刚刚给渡鸦班的学生们分粥的小女孩凑到蒲村长的身边,拉了拉蒲村长的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村长,要不我去找路易叔叔?”

就算到了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候,伍德镇的村民们都没有想过要反抗,只能麻木的接受。

“乖,蒲语,听话。”蒲村长摸了摸蒲语的头,望了一眼麦田的方向。

蒲村长知道,一旦踏上前往斯特拉斯堡的路,自己和孙女蒲语都是凶多吉少,多半会死在路上。

蒲村长摇摇头:“我们不能再给路易老师添麻烦了。”

村民们对路易的感情很复杂。

毫不夸张的说,路易就是他们的救世主,每个村民都发自内心的尊敬路易。

每次路易过来都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虽然只是一碗普通的麦粥。

蒲村长知道路易的恩情他们还不完。

虽然没受过教育,但村民们,也是有廉耻的。

村民们本可以向路易提出更多的要求,但村民们从来不把路易的付出视作理所应当,因此也不好意思再向路易开口索取。

蒲村长佝偻着身子,仿佛又苍老了几岁:“大家伙散了吧,收拾收拾东西,听骑士老爷的,准备出发吧。”

看见艾丽儿急匆匆的挤进人群,弗朗西斯科连忙翻身下马:“公主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一听到公主殿下这四个字,伍德镇的村民们下意识的就齐刷刷的跪下。

按照弗朗斯王国的法律,不在特殊的节日,平民不得直视王族,否则轻则杖责,重则斩首!

艾丽儿连忙搀起蒲村长:“大家都起来,免礼。”

蒲村长一抬头,这才看到了这位公主殿下的身姿。

艾丽儿的锄头没找到放处,还一直拿在手边;身上的蓝色狐皮大衣也沾上了不少泥土。

蒲村长之前还以为艾丽儿是渡鸦班的新学员,没想到竟然是弗朗斯王国的公主殿下。

蒲村长这才惊觉自己对艾丽儿的态度有百般不妥。

不仅让艾丽儿吃用大粪种出来的麦子,还让艾丽儿干农活,弄脏了她的大衣。

治他个死罪都不为过!

“公主大人,之前多有冒犯,不求您恕罪,要杀就杀我吧,和其他的村民无关。”

一旁的弗朗西斯拔出腰带上的长刀,一脸不耐烦道:

“公主殿下,和这些贱民废话这么多干啥,直接赶走就行了。”

弗朗西斯身为贵族,杀一个平民可不犯法,这些平民说到底也只是当地领主的财产,一条人命就值两个银狼,大不了赔偿就行了。

村民们看弗朗西斯拔刀,皆是一惊,但没有一个人后退。

“收起你的武器,弗朗西斯!”艾丽儿按住弗朗西斯的手腕。

艾丽儿拦在弗朗西斯和村民们中间,从钱袋里摸出两枚金狮,递到蒲村长的手里。

艾丽儿柔声道:“蒲村长,我们来得急,也没准备粮食和帐篷,这几天能否买些粮食,再借村里的空屋子一用。”

两枚金狮!蒲村长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钱!

两枚金狮相当于两百枚银狼,而两枚银狼就足以买他蒲星河的命!

按照之前的小麦换算法,两枚金狮的购买力大概相当于4万人民币。

小麦的产地价是每公斤4元,这两枚小小的金币,都可以买上10吨小麦了。

伍德镇近几年的人口一直在减少,空屋子确实是有不少,借给鸢尾学院的人住倒是绰绰有余。

“谢过公主大人。”蒲村长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去,但还是被艾丽儿拉住了。

蒲村长再也不敢像之前一样直视艾丽儿,低下的头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封建社会的等级观念在蒲村长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不是这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艾丽儿想起自己曾在祖父在藏书里看到在一句话: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艾丽儿知道,自己任重而道远。

然而艾丽儿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弗朗西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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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伍德镇中央,鸢尾学院的营房内。

弗朗西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前放着一个的华丽的洗盆。

弗朗西斯把双手浸在冰冷的水里,用橄榄油和月桂油制成的香皂,用力搓洗着今天被艾丽儿碰过的手腕。

“碰过贱民的手,脏……真脏啊……”

弗朗西斯的双手已经毫无知觉,洗盆里竟飘出一丝血色。

一位侍仆敲响了房门:“弗朗西斯殿下,用晚餐的时间到了。”

弗朗西斯一把把面前的洗盆掀翻,带着血色的水流了一地:“我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

侍从讪讪离开,弗朗西斯盯着被自己搓洗得面目全非的双手:“脏,真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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