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

这是戈布林半苏醒的意识里,萌生的第一个想法。

这该死的精神状态,我难道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一刻?

不对,我应该是在巴德先生的炼金工坊里炼制魔药,我确信这一点没有错。

戈布林捂着脑袋,努力回忆着过往的记忆......

“......这就有意思了......血祖?呵,不过是个没有希望的过去之人......我不曾记得有过这样献祭法阵,难道这其中掺杂了其他的咒文?密语?抑或是神明的痕迹......”

“......你是希尔斯?你怎么长大了......到底要怎么破坏这个法阵......希尔斯小姐真是学究天人,但是她为什么......”

“......希尔斯小姐,鄙人并不信奉光明信仰......她怎么可能会用这一招?难道格斯特家族并没有断绝与安格利亚的往来?那迪维特岂不是......不,这得去问那个过分随性的血祖,如果不是她......”

这...这都是谁的经历?我什么时候见过、听过这些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戈布林很是迷惘。

视线依然浑浊不清,戈布林催动魔力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调用虚空;魔核中积存的魔力不知是因为什么也被暂时压制,难以运转。

不光如此,所有能够直接、间接引起魔力的机能也被全部禁用,戈布林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但都不起作用。

该死,戈布林暗骂一声。现在能够尽情使用的东西只有他的思绪,偏偏现在线索短缺,这些疑惑都无从谈起。

不,等等,这里还有一个家伙不是吗?戈布林顿时想到陌声的存在,大声的呼喊起来。

喂,你在吗?喂,听到的话就回我一声!喂!

声嘶力竭的叫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陌声就像是失去听觉耳食兽一样没有理睬。

到底是怎么了......戈布林的意识体颓丧地坐在意识空间,放弃了思考。

但没过多久,黑暗的幕布被撤去,戈布林如愿以偿地重获光明。不过,他看到的是陌声的视角。

就在戈布林不知所云之时,他听见了陌生说的话:“想哭就哭出来吧,卡米斯。”接着,陌声就把卡米斯拥入怀中。失落的卡米斯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卧伏在陌声的胸口。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后,光线收拢,在幽暗的意识空间里,陌声顶着希尔斯的形象踏入,与之相对的,戈布林的哥布林外形回归。

“和我计算的时间出了些偏差啊,戈布林。”陌声无视戈布林愤怒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这一切是她造成的?陌声的表现让戈布林感到一种名为背叛的情绪,他攥紧拳心,额头上浮现出一条条经络,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陌声微微一笑:“你说呢,戈布林?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难道,你一定要我亲口说出真相?”

“你的鬼话我不会相信,但是,如果你真的在操纵我的身体,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哈哈哈!为什么,你能有自信说出这句话的?”

陌声没有把戈布林的威胁放在眼里,因为现在是她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好好感受一下吧,戈布林,你引以为豪的血脉与魔法还听命于你吗?”陌声无情地点破现实,现在的戈布林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恶......”戈布林怒瞪着陌声,试图让脑子飞速旋转。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力于戈布林而言不算新鲜,就算陌声以为胜券在握,他也相信自己能找到挣脱的方法。

戈布林朝着远离陌声的方向小幅移动。但在这片意识空间,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陌声的感知。

“天真。”陌声抬起精致的玉腕,呼唤着深空中最坚固的拘魂锁链缠住戈布林,将他高高吊起。盘踞在戈布林脖颈处的锁链燃起焰火,炙烤着戈布林的灵魂。

这是多么丑陋的画面!一具肮脏、无能的魔兽躯体被吊在幽冥监牢之中,承受自身愤怒引起的灼热。源自古老的刑罚为戈布林带来了任何生灵都不能承担的痛苦,但他压制住了自己的哀嚎。

“现在,你认识到了自己身为阶下之囚的现状吗,戈布林?”陌声摆弄着秀发,悠然自得地说道:“戈布林,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促成我的完美,是助我实现夙愿的垫脚石罢了。我引导你一路走来,为你解惑,为你献策,都是为了这一刻的新生,神的新生!”

陌声自然地高举双手,像是作为一个神灵去播撒祝福。而她对戈布林的祝福语是:“戈布林,我很感谢你的付出,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请你安息。”

安息吧,戈布林。

但锁链施加的痛苦和陌声的背叛宣言正疯狂折磨着戈布林的意志与心灵,不能使他安息;憎恨、哀伤、后悔,不曾感受过的强烈情绪不断冲击着戈布林的意识体。他的脑海里涌现出无数个想马上询问自己,询问陌声的问题。但是,残存的心力只够他说一句话:

“可笑至极的话!结果,你这个自诩神明的人,还是要将我吊起来,折损我的意志,消磨我的灵魂。呵呵,这不正是你害怕我的表现吗?”

戈布林强行撕扯出一张放肆的狰狞面孔,然后,锁链贯穿了他的意识,将他狠狠钉在地面上。

“啊!哈....哈....”戈布林痛苦地叫出声来。“只知杀戮,不可理喻”,表意为此的混沌字符回荡在意识空间之中,侵扰着戈布林的思绪,践踏着戈布林的意志,令他痛苦加剧,不得安生。

“你为何执意要逞口舌之利呢,戈布林?惹恼了我,对你可没有好处。”陌声为戈布林的不知分寸感到无奈,假惺惺地说道。

意识空间外,卡米斯似乎是休息够了,有了起身的征兆。

陌声稍加思索,便结束了意识连结,戈布林得以喘息片刻。

“舒服点了吗,卡米斯小姐?”陌声扶起晕红的卡米斯,道。

“嗯,我现在就像读了一整套《矮人国传奇》一样舒服,谢谢你,希尔斯。”从胸口离开的卡米斯依然意犹未尽低着脑袋,不敢注视陌声。

亚兰诗篇中描绘的贵族少女总会有那么一个倾慕的对象。卡米斯曾经有一个,现在有一个。

“传送到维尔村是吗?”陌声道。

“啊,对,是的,希尔斯。”

“好,在那之前,我想向你借个东西。”

“嗯?你想借......什么......”

血液溅到卡米斯的脸上,她低下头,就看见陌生的手穿过了她的胸膛。

“我还记得你向我求助时,你的右手盖在了左胸,果然你的星核也在这个位置。”陌声抓住那枚规整的宝石,右手猛地从卡米斯的身体里扯出,带出了一块块血肉。

星核离体,卡米斯的双眼立刻失去光彩,连反应陌声所作所为的时间都没有丝毫。

“这就是铸就星辰之使强大威能的星核,真是美丽。”陌声无比陶醉地说道。她沐浴在星核的辉光之下,踩在化作星尘的卡米斯身上。

星核是星辰血脉拥有者的力量集成,是增幅星辰魔法,感悟命运的最佳利器。没错,星辰一族之所以破灭,就在于他们的力量能够被全部掠取,只要拿到星核,就可以掌握星辰一族神秘强大的力量。在这个特性之下,就算这个族群的实力再强又如何呢?永远只会是群雄逐鹿中扮演猎物的存在。

不过随着星辰一族的灭绝和星辰血脉的稀释,这个秘辛几乎是到了无人知晓的境地,星辰魔法也随着时代更迭渐渐走向末路。

陌声没有阻止戈布林选择星辰魔法一途,也是因为那时候她就看出了卡米斯血脉的特殊性,存了杀人越货之心。

这只是些很平常的事,因为果实成熟后,就该摘下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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