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古斯曼为何不亲自前来,恐怕他已经看出了鬼刀持有武器的端倪之处,不敢冒这个风险。

卡米斯研究得很入神,以至于陌声靠近都没有发现。

“还是不行...”卡米斯叹息起身,正打算去拿其他的研究笔记,转过身就看到一位绝色少女站在身后。

“噫!”卡米斯吓得后退两步,踩在了刚才用来参考的魔法资料上。

陌声细细研究了一会传送法阵,才漫不经心地向卡米斯打了声招呼。

卡米斯惊魂未定,绕着陌声转了一圈,脑中的疑问呼之欲出。

“你...你是希尔斯?”到底还是没忍住,卡米斯狼狈地问道。

“是的,卡米斯小姐。”陌声稍拘一礼。

“你怎么长大了?”

“呵呵,不知道,可能是研究星辰魔力带来的变化吧。”陌声随口搪塞了过去。

卡米斯半信半疑,陌声那毫无根据的话竟然有那么一点说服力。她捂着俏脸说道:“不,还不止这个...那个,你为什么会进来这里,门外的守卫没有拦着你吗?”

这样么?陌声摸了摸下巴,使用权限观摩卡米斯的内心。发现这是她的真心话后,陌声了然。

其实之前陌声就有猜测:古斯曼他们表现得像是没有发现兰登城的异状,多半是因为被施加了某种影响五感的诅咒。卡米斯认为门外应该有守卫,是因为从她的的视角里,的确能看到本不存在的守卫,那么她会有这样的表现也就不必奇怪。

让教会庇护自己的女儿,应该也是古斯曼的打算,只可惜这里的人已经死光了。

“卡米斯小姐,你再好好想想,如今的教堂真的还有一个守卫吗?”陌生施加神净术解开缠在卡米斯灵魂上的诅咒,“好心”问道。

蒙蔽感官的诅咒只会影响大脑的即时判断,不会干扰实际记忆、感觉的生成与存储。当神净术洗去污秽后,卡米斯的脸色变得逐渐苍白。

大概是因为诅咒的关系,在卡米斯心中:古斯曼遭到刺杀和兰登城红色异变这两件事的重要性和危机性会大幅削弱。现在一切恢复正常,如雷击一般的现实轰在卡米斯的头上,她没有立刻跌倒就算她的情绪处理能力极为优秀了。

“我出去看看,然后...再回答你。”

说罢,卡米斯咬着牙关,与陌声擦肩而过。

陌声伸出手搭住卡米斯的肩膀,偏过头,闪着浅灰的瞳孔,如恶魔一般低吟:

“不用,我这里有个更好的方案。”

卡米斯想要挣开陌声的禁锢,但那只伸出的手仿佛是魔魂邪骨熔铸的巨像压在肩头,令卡米斯无法动弹。陌声驱动魔力,带着卡米斯来到光明教堂。

炼狱之景对陌声而言是家常便饭,但卡米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如何在现实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献祭法阵将血气蕴集在教堂,随着时间推移,这里的气味逐渐野蛮,逐渐令人生厌。

星辰使者不会积留食秽,但卡米斯仍在不停干呕。

“看到那些油画了吗,那是备受血源教派推崇的传教仪式的一环。传统的血源法师大多会是一名优秀的雕刻家、画家,或者是精于收藏艺术藏品的贵族。他们制定了血源教派的条例和制度,并将他们的生活习惯杂糅进各种供奉仪式......”

陌声不读卡米斯那边的空气,指着墙上尚未干沥的油画,洋洋自得地讲解起血源教派的起源和发展。这些本来应该是卡米斯感兴趣的项目,在如今的生死危机面前已是索然无味,绝人入胜。

卡米斯默然不语,抬起腿即刻就要离开。

就算如今情势危急,卡米斯的当务之急依然是想办法稳定住传送法阵,创造出一个可以离开兰登的可能。

唯一的听众离开了现场,陌声也不着急,坐在原位上翻看信徒的笔记,没过一会,离开教堂的卡米斯去而复返。

就算卡米斯再怎么天资聪颖,她也不可能将法阵控制好,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技术问题。所以,对此知根知底的陌声自然不担心猎物逃走。

“你是...有什么想法吗?希尔斯。”卡米斯只是顿了一会,就克服别扭的情绪,虚心请教。

在她看来,陌声的到来绝不是巧合,显然是有意为之。暂且不论陌声是怎么找到这里,以及发生她身上的事,卡米斯猜测陌声一定是知道什么,一定是能做到什么,才会如此从容不迫。

陌声专注于笔记,没有立刻回应卡米斯地问话。

也不是为戈布林出头,单纯是她想逗逗这个娇俏的伯爵之女罢了。

面对陌声的刁难,卡米斯也不敢表露出什么怒意。出门太急没有带太多护身魔具,红雾阻隔没办法稳定传送法阵,对卡米斯来说,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还就是这个神秘莫测的“希尔斯”。

“...如你所见,希尔斯,我没有办法稳定法阵的空间节点,兰登,我的...父亲也正蒙受危难,生死未卜......我知道保护城镇,保护市民是我身为伯爵后代的责任,我也知道这些事不应该用来绑架你。但是,仅凭借我一人,我什么也做不到。所以......所以我恳请你,如果知道什么,就请告诉我,我会以兰斯洛特家族的名义,向你献上最忠诚的友谊!”

卡米斯将右手掌抚在左胸,左手提着裙摆,半屈膝地向陌声低头,诚恳地问道。

表露真诚是不擅交际的卡米斯唯一能想到的手段,俯首不是谦恭的表现,是源自她羞怯的少女情怀。

陌声无声地解读道,这实在是一幅美景。

合上笔记,陌声扶起屈身的卡米斯,怜爱地说道:“我见不得美丽的小姐在我面前垂泣的模样,请你放心,卡米斯,我当然会为了你的愿望出手。”

“嗯,谢谢你,希...呀!”

陌声捏了一下卡米斯腰际的软肉,能感觉得出来:古斯曼伯爵把他的女儿照顾得很好。

卡米斯攥紧拳头,眼角甚至急出几滴泪水。控诉的语句涌到嘴边,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陌声将卡米斯的忍耐区间估计得很好,这位识大体的贵族小姐不会在危难关头介意他人的冒犯。陌声非常满意卡米斯的表现,便回应了她的期盼:

“卡米斯,请你好好看看这周围的景致,这些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光明教堂里的事物里,是否存在你所期待的破局之法呢?”

“...你是说,这些杂乱无章的异教物件?”卡米斯尽量使自己不去在乎血腥味,仔细观察教堂更新的布局。但除了森森白骨和渗人油画,她感受不到其中的蕴藏了什么奥妙。

陌声也不打哑谜,见卡米斯无法理解,便接续着之前的话题:“我不是说过吗?那些血源教派的术士擅长将具象的艺术品融入自己的魔法之中,而现在这些油画和尸骨,正好是他们设计法阵时用来替代符文和摩力克语的信息载体。”

陌声这么一讲,卡米斯就明白了。

与神有关的一切事物都是具有魔力的,而只有具有魔力的语言才能承载魔力信息。因此神灵时代流传下来的法阵,其搭建基础就是天生具备魔力的龙语、精灵语和泰坦神族之语的部分,还有杂糅衍生的摩力克语等。

血源教派,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这种限制,将一般事物作为魔力载体,如“以油画代替部分符文作为魔法阵的基底”便是这种应用。当然,这种程度的改变并不能否定符文魔法阵存在的意义,些许调整,只是让它更加适应血源教派的运行模式,本质并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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