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

文治武功。

不光以文行天下。

更要武功震天下。

“恩威并施,方可治天下!”

当全场都因为顾意的观点而鸦雀无声。

顾意的高声阔论仍在继续。

只见少年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里面装载的正是来自西边城池的报告。

大国对待屡屡进犯的外族,讲道理已经是说不通的田地,既然如此,那就打到他们服为止!

“南朝与民休憩,自与北境停战以来已有多年,此时国力雄厚,兵马充沛,集结一支西征之师并让良将率领,何愁拿不下那群草原莽夫?”

“更何况,铁辽可汗也先为将残暴不仁,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人神共愤,就连其麾下士兵都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

“铁辽军心貌合神离,此刻不正是突袭的好机会么?”

就在顾意陈词论调之际。

场面下。

杨语冰听得双眸熠熠生辉,虽然她不晓得兵马何为,又怎么去带兵打仗。

不过光是听着书呆子说那西征的威风凛凛,说那干戈铁马的雄威壮志,少女就只觉得有一副异常潇洒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更有万马奔腾的壮阔。

书呆子早先说他是写小说的。

杨语冰起初不是很相信,不过这会儿,倒是愿意匀给他一点点信任。

虽然言辞描写上来不如那本她在书呆子车上找到的小说,但最起码有个形,不像司马明那些人,假大空的,天天说着什么绥靖怀柔。

听都听不懂。

“书呆子这会儿算是出名咯。”

杨家小姐心满意足地嘿嘿一笑,可转念一想,她的眼眸中又迅速闪过一抹慌张:

“欸不对,这家伙是用什么身份参加的曲请文会?”

“咱杨家不是没有参加者第一环节么?”

难不成书呆子压根没用自己的邀请函?

好家伙!

把我的好意当成耳旁风是吧!

小鬼头的想法总是东一跳西一蹦的,刚刚还喜气洋洋的,这会儿却又鼓起个腮帮子,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找顾意算账了。

“姜叔,你怎么看?”

同样是在场下观摩的林妙菡,此刻却转头看向身后那将腰杆挺得笔直的老仆。

她可以感受得到。

有一股热血冲动在姜叔的心里翻腾着。

那是武人最为纯粹的情绪,更是作为士卒,对战场油然心生的澎湃热血。

“此前南朝一直与北境较劲,才给了西边部落可乘之机。”

“不过既然双方停战,加上近年圣上所施政策令国力空前鼎盛,的确是时候去跟那些蛮子清算一下这几年的恩恩怨怨了。”

毫无疑问。

军旅出身的姜叔已然认可了顾意的方针。

彼时。

林妙菡忽然留意到南宫韵雅不知怎得向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微微颔首。

似乎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可碍于双方的身份,她不好直接出言询问。

察觉到林妙菡的目光。

南宫韵雅只是不紧不慢地多吃了一颗葡萄。

而今场上的宋清河这会儿也已经是笑眯眯地站了起来,捋着大胡子,乐呵呵地准备宣布结果。

尽管顾意对帝王家的揣摩实在出言不讳。

但这毕竟是曲请文会,要的就是文人可以无拘无束地抒发己见。

如果光凭口舌就能治罪,那这文会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奈何回过神来的司马明仍是不肯放弃,愣是要做个气急败坏的临死反扑:

“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西方部落风头火势,我们该怎么打!”

听见这话。

一些未来状元的拥趸也纷纷醒了过来,举起手便要向顾意施加群众的压力。

奈何顾意只是漫不经心地吹了一口气:

“大哥,我就一臭写书的,针砭时弊也是给方向而已,如何带兵打仗那可都是将军们想的东西,我咋知道该怎么打啊?是不是白痴啊?”

白痴啊。

痴啊。

好家伙。

这一拳不仅打在了棉花上。

还史无前例地被人骂成白痴。

“你!咳咳咳咳咳!”

厮这番让从来都平步青云的司马明顿觉喉咙一滞,像是一口气没能下去也上不来,当即猛烈咳嗽起来,弓起背,甚至都半蹲在了地上。

不过顾意也没空去管这么个未来的状元郎会怎么样,只是转过身,冲着宋清河作揖:

“宋公,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好好好。”

摘掉了目无表情的面罩,宋清河就跟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没什么区别,他缓缓站起身,环顾那刚准备骂上顾意几句臭不要脸的观众席,缓缓开口:

“虽说观点略微偏激,但无可否认,双方都有道理,至于该如何处置西域,老夫相信,拍案此事的圣上定会给出一个让天下满意的答案。”

一碗水端得两平。

不过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比试,是那位咳到已经还不上嘴的状元郎落了绝对的下风。

尽管在场很多人都不会承认就是了……

“二哥,如此看来,你拉拢的人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及时抓住了那个准备无声无息退场的林德,林妙菡皮笑肉不笑地将嘲讽悉数奉还。

彼时林德的脸色比吃了马粪还难看,阴沉到极点的他重挥衣袖,当即大步离开了观众席。

“慢走不送!”

只是林妙菡的一记乘胜追击,反而让她这便宜老哥在退场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摔出去。

眼瞅那家伙起身冲着门槛就是一顿臭骂,就算林妙菡再怎么抗拒都好,她的脸上终究还是绽放出了难得的笑脸。

顾意呀顾意。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林家大小姐转而望向场上那个纵使穿得破破烂烂,却被宋清河主动拉住的书生,眼神中捎带几分无奈与宠溺地摇了摇头。

……

今晨的论调结束后。

接下来便是历来曲请文会最为注重的文娱环节。

所谓琴棋书画。

当然顾意一个臭写书的,又名臭棋篓子,破锣嗓子,抽象画手,书法大师,是绝对不会参加这其中的任何一环的。

那纯丢脸。

所以顾意一早就溜回到了宁氏客栈去了。

比起陶冶情操,一天一夜都没合眼的他更希望能够好好睡上一觉。

与此同时。

在宁广镇的某处暗巷。

南宫韵雅盘着手靠在一侧潮湿的墙上,距离其大概五步距离外,一道黑影正以相同的姿态无声站立。

“东西都写好了吗?”

大红衣难得正经一次。

换来的是黑影那分不清男女声的含糊应答。

“务必要将双方之言一字不差地呈上去。”

“好。”

黑影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紧接着便迅速消失在拐角位置。

至于南宫韵雅,手上翻花的她不知道又从哪里拎来一坛子酒,咕噜咕噜往嘴巴里灌了两口: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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