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啦要迟到了！！”
眼看东升旭日已经闪耀着刺目阳光。
顶着浓厚黑眼圈的顾意连忙撒开步子，快速穿梭在宁广镇的大街小巷里。
白羽全程跟在他的身边，陪着少年东奔西走。
而在顾意的头顶，一道红衣也不紧不慢地追随着。
只不过比起白羽的一言不发，南宫韵雅这会儿怒其不争的嘲讽反而显得颇为刺耳：
“该，谁叫你一晚上不睡觉，愣是要找出西边地图，这会儿要迟到了反而着急了？”
“要是真的错过这环节，你就看林妙菡怎么收拾你丫的吧。”
顾意抬起头，看着那飘着说话不腰疼的南宫韵雅，呸了一声：
“你这家伙有心思说风凉话，倒不如赶紧过去帮我通报一声呢！”
“曲请文会有规定，官方以及武人若非必要，是不能插手文会任何相关事宜的。”
“要么怎么说这是天下文人的盛事呢？”
南宫韵雅抖了抖肩膀，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就是一个粗鄙武夫，哪来的身份地位帮贵公子通报呀？”
一番话说得，让顾意心里想骂娘的冲动都燃起来了。
……
彼时四大家的竞手才子登台便是气宇轩昂。
除开已是未来状元的司马明不谈。
其余几位经各家筛选后派出来的竞手也是个个神采奕奕。
不过这一次的对抗，并非由四家同时参赛。
好比轩辕氏和杨氏，就完全跳过了针砭时弊的环节，乐得在场下坐着喝茶。
曲请文会并无第一，也没硬性规定竞手必须参加所有项目，像是挚爱诗词歌赋的轩辕家，不参赛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杨家。
那算是场上最为格格不入的四大家之一了。
别的家族竞手在演武场上针锋相对，他们反而在场下谈笑风生的，一个二个俨然将曲请文会当成了大型派对，高声阔论聊着很肤浅的乐子。
至于应当是坐镇其中的杨语冰，这会儿也还在带头无所事事，正四处寻找着书呆子的踪影呢。
当然，有对此不屑一顾的，也就自然有对政策颇为重视的家族。
例如宋家，这会儿直接派出了他们这一代的嫡长子——宋欣。
不过在看见对手乃是连在京师都算赫赫有名的司马明后，这位宋家大公子反而抬手作揖，当着自家家主的面儿浅笑道：
“宋欣一介学识浅薄之辈，怎可与司马兄共争星辉？”
说完，便飘然落了场。
剩下的几个竞手自然也并非司马明的一合之敌，仅仅三言两语便迅速败下阵来。
眨眼间，场面反而成了这位未来状元的一枝独秀。
“西边部族寇患游牧为生，马上求生的生活习性让他们从小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加之草原辽阔，难以针对部族，如此，鄙人只觉与其竖之以敌，不如交之以友；”
“皇亲宗室或可圣召部族，以施大恩慧换得部族一世忠心，不费一兵一卒，将版图拓至西域；绥靖与怀柔，方是长久治世之策。”
面对天下读书人的目光。
司马明负手而立，头头是道地说着，换来一众读书人的点头称赞。
饶是一直不动如山的宋清河，这会儿都在须下微微展露笑靥。
比起之前那些一味夸赞朝纲，或是一直批评朝野施政的宵小之辈。
司马明的对策反而显得颇为可取。
“妙菡，你带来的人呢？”
司马明场上得意，林德于场下更是蹬鼻子上脸。
“针砭时弊不还未结束么？”
林妙菡反而不骄不躁。
只是默默地端起瓷杯，一边看着司马明的仁义大谈，一边津津有味地品着上好茶水。
“他要是再不来，估计宋家家主就得当你是放弃这文会了啊。”
林德故作担忧地说道：
“真可惜啊，明明又是一个向家族展示的机会，就这么被外人浪费掉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一个欠债的家伙，你指望他能有多少信誉？”
“呵呵。”
少女并不搭理自己那最喜欢犯贱的二哥，只是撇过头去，冷笑了几声。
越是看林妙菡这般孤高的模样。
林德心里就越是火大。
行啊，你就接着嚣张吧，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终有一天，我要亲手撕了你脸皮！
……
顾意，你究竟在哪儿啊？
尽管面上一点都不着急。
可林妙菡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唤起了少年的名字。
按理来说，竞手是可以选择环节进行参赛的。
只是一旦无故缺席已经同官方报备的环节，那就会被当成全局弃权。
如果真是那样，林妙菡这次的曲请文会，就真的结束了。
同时，也正是因为预先知道顾意参加的乃是第一环。
林德才会在前者赶往宁广镇的时候，让王朗在半途就把顾意直接截杀，这样报仇雪恨的同时，也能顺带大挫林妙菡近几年来的锐气。
只是王朗这家伙不知怎么搞的，到现在都还没能成功。
所幸命运女神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最为关键的第一场，顾意反而没有出现。
这对林德来说可是极为利好的消息。
场上。
未来状元正论述着他认为的可行方针：
“皇亲宗族与部落联姻，收编草原部族为王旗之用，既解决寇患之难题，又扩国家军备，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眼看着司马明的见解换来全场近半数的首肯。
就连宋清河都缓缓抬起了双臂准备鼓掌，林德只觉胜券在握。
然而就在尘埃落定的前一秒。
一声中气十足的反对却突然回荡在整个演武场。
“你也真是够天真的！”
一听这话。
原本还在喝茶的林妙菡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循声望去。
只见得一身青衫不知为何变得破破烂烂的顾意手里提着一卷卷宗，已然站在了司马明的正对面。
少年的出场，顿时惹来全场的嘘声：
“哪里来的乞丐，居然敢骂司马兄？真是不知好歹！”
“瞧那乞丐的穷酸样，依我看呐，他就是见不得司马明在场上光芒万丈！”
“快滚出去啦！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官方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要么说世上杀人剑，最利人言语呢？
几个读书人在朝廷动动嘴皮子就能玩弄朝野于鼓掌，更别说一群读书人围着一个人群起而攻之了。
只是在这些人之中。
还有几个截然不同的异类。
“书呆子！”
杨语冰一眼就认出了那件青衫的主人，一时没忍住激动就大喊出声，结果却又很快蹲坐了下来。
只是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仍然充满期待地看着顾意。
司马明此前枯燥乏味的长篇大论早就说得杨语冰困意翻滚了，他那些狗屁大道理，还不及书呆子随身携带的小说半分。
眼下既然顾意敢于直接入场就着司马明怼，杨语冰自然很乐意看见这一幕。
自家主子都看起乐子来。
本就是四家中的清流的杨家一伙儿，也纷纷倒戈变成了书呆子的粉丝。
变卦之快，让人汗颜。
当然。
同样没有小觑顾意的，也有那被直接打断了的司马明。
文人修得儒雅，所以司马明冲着顾意抱拳作揖，柔声道：
“既然这位兄台说我天真，不知你就西域寇患有何高见？”
一瞧司马明主动把舞台让给了自己。
顾意反而不紧不慢起来。
他先是站直身子，将一路跑来的紊乱气息稍稍平复后，旋即环顾四周，在与林妙菡四目相对后，他向着这位林家大小姐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而后。
迎着众人的目光。
顾意挺直腰杆，一边将手里卷宗朝地面甩开，一边朗声道：
“就四个字：干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