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命犯魔阴,一时失神了。”

南宫韵雅放下了昏迷少女的右臂,长舒一口气:

“月圆之夜,欲望高照,所幸其入魔不深,还能控制住。”

说着,她看向旁边逃过一劫的顾意,神色玩味。

按理说,一个弹指灭敌的高手,是不会被这种东西束缚左右的,可顾意当时的表现,却如同一个小孩,那是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没见过魔阴?”

顾意晃了晃脑袋,尽管写小说的时候天马行空,但这个现实里的坠陨,他可从来没亲眼见识过。

瞧着顾意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南宫韵雅又心生调侃戏谑的大胆想法,但最后,她还是放下了嘴角的邪笑,飞身坐于半空:

“对于武道中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魔阴代表跌境,更是心魔,如若不除,不光是偶尔失神,晋升的速度也会受到极大限制。”

“她的心魔可比你我想象得还要夸张。”

凝望着少女那张禁闭双眼的脸庞。

顾意的表情略显复杂,早在二人第一次见面,少年就知道白羽的身世异于常人,爆发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顾意还没想好之后该怎么办。

“这种东西,我们很难帮得上忙。”

南宫韵雅看出了少年心中的尝试,所以直接开口道:

“除非她自己能够解决心魔的来源,不然的话……”

“我知道。”

顾意深吸一口气,白羽摘掉黑纱的容貌很是恬静,就像是漂亮的邻家少女。

除开那一直以来的剑气逼人,只有当她卸去全部束缚后,顾意才能看出白羽真正的纯真。

“不过现在说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用。”

南宫韵雅呵呵一笑,起手将远方的满天血雨给清扫了个干净。

“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曲请文会才对,你知道的,妙菡妹妹对你的期望其实很高。”

“啊……亚历山大。”

顾意捂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就当是听不见南宫韵雅的提醒。

“不过我觉得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毕竟你带来的惊喜可比我想象的多得多。”

少女嘿嘿一笑,飘飞的身影点缀着逍遥自在的光晕。

“曲请文会牵涉得利益众多,又恰逢林家选举下任继承人,虽然文会输赢置于大局算不上什么,但你至少也代表了林妙菡那脉的脸面,可别输了。”

“我看好你。”

忽然沉重的言语仅仅持续了一瞬,等到顾意回眸的时候,大红衣早就消失在月色之中。

“真是的……不要擅自把期望压在别人身上啊……”

顾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文会本来就只是他用来还钱的捷径而已,谁知道随发展自己竟然变成了利益的漩涡中心。

总感觉自己无名小卒还是扬名立万的赌注下错了方向,顾意冥冥中觉得哪怕是文会完结,自己短期内都很难真的明哲保身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看着平躺在草坪上的白羽,刚刚还思绪万千的顾意一下子便双目清明:

“随便吧~”

然后,他抱头躺下,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

清晨的一滴玉露啪嗒一下砸在白羽精致的脸蛋上,修长的睫毛忽然闪了两下,而后,瞳孔已是恢复正常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睛。

“唔……”

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火烧一般的疼,白羽两下翻身居然都还没能坐起来。

直到她抚上一旁的大树,少女这才一步步地爬了起来:

“额头好痛……”

记忆有些紊乱。

白羽有些记不太清昨天发生了什么。

片段以灰白模子不断定格闪回在少女脑海,有亲密的接近,有热浪的吐息,有桃红的一吻……

吻……!

白羽瞬间想到了什么,连忙抬手虚抓出一条黑纱蒙住羞赧的双目。

“白羽啊白羽!你到底干了什么啊!那可是顾意!是自己的恩人啊!”

可就算是盖住了眼睛,白羽却无法骗过自己,将那些记忆也一并抹去。

而今环顾四周,白羽只看见了白雪消融后的一片草地,她甚至没能望见顾意的身影。

“顾意……”

白羽下意识地想要去叫他的名字,可转念一想,昨晚如此大胆的行径想必已经让少年对自己失望透顶……

他不愿意见自己也应当是正常的吧。

准确来说,是自己已经没资格去见他了吧。

白羽深吸一口气,从一侧空地抄起属于自己的佩剑,只觉南朝举目无亲,失落至极。

然而当她正要起身远离的时候,少女后退的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瞬的柔软。

“我去……”

顾意本来还说好不容易做了场好梦,结果莫名其妙被人一脚踩在肚子上,直接吃痛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他就望见白羽拿着佩剑,鬼鬼祟祟地移着脚步。

如果不是一早知道少女心性,顾意或许还会以为白羽是想刺杀自己呢。

“你干嘛?”

顾意先是看了看白羽,然后才将视线错开少女身姿望向后方刚刚升起的旭日,一下又躺了下去。

“才刚天亮,时间还多着呢,再休息会好了。”

“啊?”

白羽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经历昨晚那件事。

顾意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像是当成无事发生一般。

这可是南朝啊!

最注重礼义廉耻的南朝!

更何况自己那入魔的行径就算丢到北境,也是很难为人接受的!

“顾意……你……”

白羽忐忑开口,却怎么也没办法拿出一句适当的措辞,原地支支吾吾了好久。

“安心啦,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瞧出少女心中的犹豫,顾意眼睛都不睁开地念叨着:

“心魔这种东西压根没什么可怕的,你昨晚就克制的很好。”

“就是下一次不要再拿头去撞石头了,很痛的。”

顾意特地跳过了所有关于细节的描述,聚焦于始末,吃准了白羽刚刚恢复,记忆还不清晰的一点。

“你……不生我气么?”

见顾意仍然如平常一般淡定自若,白羽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掏心窝子地说,她还是有些害怕。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意嘿咻一下坐了起来,望向那歪着脖子的少女,微笑道:

“心魔都是身不由己的,这种事,我理解。”

善解人意的少年。

和蔼可亲的前辈。

要是换作青崖宗那些个掌门,知晓白羽入魔,估计当场就要将其就地正法。

顾意实在是白羽所遇到的最好的人。

可为什么。

当他说自己理解的时候。

会有一瞬的失落出现在自己心里了?

就好像是,错过了某一个重要抉择似的。

可白羽不明白。

顾意并没有追究责任,白羽本应该高兴才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白羽不清楚。

只是觉得……

顾意有时候也可以不用那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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