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很圆。
高挂一如圆盘明灯照亮着前路。
理论上，一指的锋芒璀灿如阳，应该没有谁再敢来招惹顾意才对。
只是少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敢托大的少年不愿意去赌还呆在原本的地方。
尤其顾意刚施展一式，尚且还没缓过气来。
所以同白羽一起享受完烤鱼的滋味后。
二人便匆匆拆掉了刚有起色的营地，上马奔腾了一阵子的距离。
期间又与马贼迎面撞上个两次。
不过白羽仅是靠着外露的剑气，就已经吓退了那些连境界都不曾有的乌合之众。
每一次的努力。
白羽都会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充当平凡马夫的少年。
每一次的对视。
少年总会向着白羽微微颔首。
只是顾意未曾留意到。
那个当月亮升起，便已经开始在少女眼罩下闪烁的红色光芒。
他是那么的温柔。
一次又一次的微笑。
总是让白羽心里洋溢着暖洋洋的滋味。
哪怕少女总会觉得自己和顾意差距甚远。
可在顾意的微笑前。
白羽总会将这份自卑忘到九霄云外。
和顾意在一起。
与青崖宗那群长老不一样。
白羽不觉得有压力。
反而有一种，很轻松自在的感觉。
撇开了宗门的重担。
“哈呼……”
“哈呼……”
深夜了。
白羽却有些睡不着。
将盘起的长发放下便是银河的少女缓步来到顾意的身边。
少年是靠着车夫台睡去的。
长长的睫毛盖着眸子，像是垂挂露水的第一株冒春小草。
精致而清晰的下颚线将他的脸型勾勒得极为俊俏。
这还是白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顾意的脸蛋。
“掌柜的，其实很好看呐。”
“皮肤也好好……”
“手指也好好看，指节分明的，摸起来手感应该也很好……”
白羽轻轻摩挲着自己的眼罩。
有一种倾前身子的冲动被她压制住。
“不对……”
“他是我的恩人……我在想什么呢？”
所谓饱足就思．．．
白羽一个人醒着翻来覆去又睡不着。
而顾意又在旁边毫不设防地呼呼大睡。
这般景象，总是让白羽容易想入非非。
黑纱眼罩之下。
一道道连纯黑都无法掩盖的红色开始闪烁。
“除了写书之外，顾意还喜欢干什么呢？”
白羽侧过身子，以为只要不去看顾意就能稳住心神。
可是脑海中的思绪却无法立刻压制。
少女仍然在遐想着关于顾意的许多事。
秦淼淼之前跟白羽说过许多关于顾意小时候的那些事情。
但那些毕竟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顾意现在早就跟以前那个只懂得读书的柔弱书生不一样了。
所以白羽想更了解顾意。
更了解……
更了解……
不知不觉的呼吸从少年的肌肤上反弹回来。
汇成热流，吹得少女面上黑纱逐渐松动。
逐渐变得红润的双颊闪现着羞赧与冲动。
“呼……”
白羽的呼吸变得莫名粗重。
不知为何。
一直以来都极为稳固的黑纱，当下却已经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当和风掠过，白羽脸上的蒙纱随风而动，飘上高空，化成一缕微光消散。
剩下的。
只有白羽那已经化成桃红一片的眼睛。
还有那渐渐趋近于零的距离。
……
白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胚子，虽然仅是第三境，却已经觉醒了剑气以及先天共鸣。
要知道，光是这两者，就已经是许多剑客穷极一生都难以触及的境界。
如果不是因为北冥宗那次拼杀入魔，厚积薄发的白羽早就该跃升至第五境以上了。
只可惜入魔带来的跌境影响巨大，不仅限制了白羽的晋升速度，也引致了一些负面效果。
黑纱蒙眼免去了触景生情。
但更多的是以外力强压住白羽心里已经被魔化而过分放大的七情六欲。
奈何今夜满月。
本就是最为躁动的日子，结果顾意还因为提前透支了一次文道而沉沉睡去。
各种机缘巧合下。
反而让白羽越发难以压制心中的欲火。
……
“嗯！”
当顾意因为一声闷哼而睁开眼的时候。
天上的明月仍然高亮。
而白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一旁的大树下。
少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忽而察觉有一丝丝甜腻的感觉在舌尖扫过。
顾意并没有在意这些。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文道的回馈来得非常细微，以至于他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
“白羽，你怎么跑那边去了？”
顾意明明都来到白羽身后了。
可这小女孩不知道干嘛了，居然直接逆着声音换了个方向，似乎是不愿意让顾意瞧见她的正脸。
“白羽？你没事吧？”
少女这样的表现让顾意忽然有些担心。
难不成自己刚刚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嗯呢，我我没事。”
特别当白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吞吞吐吐响起，顾意就觉得这背后一定有蹊跷。
“白羽，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没事的，我在，跟我说说，我帮你解决。”
这可才刚出来没多久呀。
“我……我我真的没事……就是刚刚……”
眼瞅着白羽不断调整自己的坐姿，一个劲地想要避开自己的视线。
顾意心里逐渐有了个想法。
“没事就好，那我再回去休息会儿，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说罢。
少年故意踩着大脚步，哼哧哼哧地回到了马车的位置。
确定身后没了声音。
此时额头已是一片殷红的白羽这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
可就在她转眸的瞬间，压根就没走远的顾意便坏笑着冲少女挥了挥手。
“呀！”
知道被套路的白羽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径直把头埋进了怀里。
“白羽，你的眼罩呢？还有，你额头是怎么回事，都流血了！”
顾意的眼力并没有那么差劲，只是一下就将白羽身上的违和全部收入眼底。
“我我我……”
当下的白羽气喘如牛。
可事情的激发者却已经近在咫尺。
她不敢正视少年目光，只能是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刚刚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翻身，脑袋撞到石头了……眼罩也给撞掉了……”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额头上的伤是为了克制对顾意大胆的邪念，所以一头直接撞上大石头所带来的。
至于眼罩。
那就是灵气塑物的产物，只不过现在白羽体内灵力紊乱，一时间难以维持其形罢了。
“啊？你睡觉也有点太不老实了吧？”
顾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伤都伤了，不处理可不行。
所以顾意溜达着从车厢里摘出一副跌打药，连忙跑到了白羽身边。
“来，我帮你涂点药，这荒郊野岭的，要是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说着，顾意用左手轻轻贴着少女脸蛋，将其脑袋从怀里拔了出来。
“不……不用了……”
饶是如此，白羽仍然捂着脸，是一点都不敢看顾意。
“我已经处理过了，额对，处理过了……”
只可惜白羽的各种努力却唯独掩不住指缝后的红色眼眸。
在那一双象征邪魔的眼睛里。
此刻全是顾意的相貌。
“你这处理过了？”
看着那仍然流血不止的伤口，顾意的嘴角微微抽搐。
“还是我来帮你吧，放心，不疼的，一下子就好。”
小家伙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身体呀。
顾意用纱巾轻轻沾上药酒，单手托住少女下巴，一丝不苟地为其擦拭起伤口。
只是在此过程中。
白羽的呼吸却慢慢变得不可控制。
少女的双手逐渐颤抖。
顾意只当是她忍痛的努力。
“放心，很快就好了。”
少女的双手缓缓垂落。
顾意只当是她逐渐适应。
“行了，在包扎一下就好了。”
少女的双手突然揽上自己的脖颈。
顾意只当她是……
她是……
“诶？”
当二人的距离鼻息可闻。
顾意这才发现白羽那血红眼眸里所充斥的激动已然无可抑制。
“白羽，你……”
此时的白羽吐息如兰，夹杂着无数热气喷薄在顾意的脸颊上。
修长而灵动的十指在少年身后交错，轻轻抱住书生宽厚的肩膀。
“这可不好啊……”
眼看着少女的双唇逐渐逼近。
饶是顾意，都有些心乱如麻。
顾意……
离远点啊……
我快……
忍不住……
了！
……
花好月圆夜。
红衣低垂。
“要我说，你们这俩人也太大胆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