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师尊的私人指导确实十分有用，虽然沈卿秋的修为在这三个月里只突破了一重小境界，但是对于灵力的控制力与符印的操纵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啦，这其中起了最大作用的还是沈卿秋保留记忆的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况且请求霁无月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来给自己未来的变化打掩护。
既然决定了不再当咸鱼，那总得为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提早规划才是。
这些事情霁无月是不太清楚的，根据沈卿秋的观察，师尊显然认为他这坐了二踢脚一般的速度是因为自己的指导，所以最近的大部分时间里心情都还不错。
先前拜托工匠打造的武器已经取回来了——两柄材料特殊的匕首，是沈卿秋专门用来对付修士护体罡气的秘密武器。
虽然受制于手头材料的缘故只勉强打造了两把，但是得益于其精巧的设计和沈卿秋接下来准备的魔改，让他心里安稳了不少。
不过这也给沈卿秋新增加了一个任务——
……
“你要让我帮你训练？”
苏静苒睁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上下打量着一脸认真的沈卿秋。
“对啊对啊。”
“不是……师弟我学的东西……和师尊教的……有些那么不一样……不太适合你。”
苏静苒抿着嘴，艰难地解释着。
“我知道啊，我想让你帮我训练的就是那个。”
如果单纯从符修的方面来看，沈卿秋的二师姐苏静苒确实不是个好手，她大部分的精力都花费在使用自己那对宝贝峨眉刺上面，对于理应是看家本领的符印……
这么说吧，苏静苒现在的大部分胜场和名声大部分都来自于她手里的两把家传峨眉刺，对于璇玑宗内的那群弱鸡法师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近战对我有利”。
“可是我记得你不是天天都要去师尊那里报到吗？”
苏静苒看着沈卿秋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
“你还有精力吗？我可是很严格的哦。”
沈卿秋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两把桃木质地的匕首。
“师姐，请指教。”
第一天的对练结束，苏静苒却不放沈卿秋走了。
“再来两个回合，刚才那个我有点失误。”
少女喘着粗气，胸前的饱满随之而此起彼伏。
但是沈卿秋完全没有那个兴致，他感觉自己的肺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破风箱，四肢百骸既像是被人灌了几千斤铅水，又像是倒进了三百桶老陈醋、
“师姐，你要是想弄死我的话用不着这么麻烦的。”
沈卿秋现在说话都得一字一顿的说，他每一个动作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直接昏过去。
“好吧……”
苏静苒将用于训练的木质峨眉刺收起，她双手抱在胸前，看样子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如果以后都按照这个强度来的话……师弟我真怕你会死啊。”
沈卿秋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放心吧师姐，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那……明天继续？”
“嗯，我倒时候来找你。”
……
沈卿秋就这样又渡过了地狱般的三个月。
“月底就是宗门大比了。”
今天，霁无月破天荒的给沈卿秋带了些点心。
“有信心吗？”
沈卿秋这半年的进步着实令她惊讶，霁无月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自己这弟子的卓越潜力。
“师尊放心吧，虽然进入前十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内门弟子的名额还是稳了的。”
霁无月伸出手轻轻敲了他一下。
“这么快就开始得意忘形，你让我如何能够放下心来？”
“师尊，要不然我们打个赌？”
沈卿秋把点心分开，放到小骨碟里拿到霁无月面前。
“师尊也尝尝，这点心蛮好吃的。”
霁无月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是看着面前少年那双清澈的眸子，她还是从沈卿秋手中接过，浅红嫩唇微动，轻轻咬了一口。
嗯，入口满是清甜，确实好吃。
“赌什么？”
她好奇的看着沈卿秋。
“师尊答应啦？那不妨先说说彩头呗！”
霁无月抿着嘴，螓首轻抬。
现在的沈卿秋到底有多少本事她自己也拿不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霁无月总觉得这小子藏拙了。
思来想去，既然这赌约是沈卿秋先提出来的，那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探探他的底，这样就算最后他做不到也能好好敲打敲打这个家伙。
“如果能在大比上夺魁，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
正在品尝点心的沈卿秋停下了嘴里的动作，他疑惑地看向霁无月，似乎在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怎么，不满意？”
沈卿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差点被师尊这句话呛死。
“师尊你……你玩真的啊……”
他擦擦嘴，连干了三盏茶。
“你可曾见我骗过你？”
霁无月的眉目间跳跃着几分戏谑。
“什么都行？”
沈卿秋的喉咙动了一下，他怀疑自己这句话问出来之后会被霁无月狠狠打一顿屁股。
但似乎……师尊并没有听出那句话之中的意思。
“嗯。”
霁无月将茶盏中的果茶饮尽，然后将茶盏放在了沈卿秋面前。
“只要你做的到，就行。”
沈卿秋在心里给霁无月亮了一个大大的拇指——师尊，您是懂激励的。
从霁无月那里出来，沈卿秋慢悠悠地向着苏静苒的住处走去，现在的他已经能和二师姐勉强打个有来有回了。
这其实和修为的关系并不大，两个人对练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单纯的攻防套路对抗和针对沈卿秋的身法训练为主。
用沈卿秋的要求放眼整个璇玑宗，除了苏静苒之外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切磋对象。
“话说回来，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要让我帮你练这些东西。”
苏静苒伸手将几缕鬓角处的碎发别回耳后，问到。
“师尊不是说我身子骨弱么，强身健体哇。”
沈卿秋活动着自己被苏静苒震麻的胳膊，心想她当初被其他人取了个“怪力女”的外号还真有些切题。
苏静苒“哦”了一声。
“月底就是宗门大比了，你有信心么？”
“算是有吧。”
“什么叫‘算是’啊……真是的，你这家伙要是没有拿到资格，丢的不只是你的人，还有我和师尊的人好么。”
苏静苒努了努精巧的小鼻子。
“二师姐，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满打满算才在你手底下练了三个月，怎么可能赢过人家那些练习了两年半的同门嘛。”
“……”
苏静苒没有再开口，而是盯着沈卿秋看了半天，直看的后者心里发毛。
“二师……姐？”
她走到沈卿秋面前，凑近了与他的眼睛对视着。
“沈卿秋，你好好看着我。”
苏静苒伸出手指捏住了沈卿秋想要逃跑的下巴。
“你变了，可能别人不一定能够感觉出来，但是我可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沈卿秋心中一沉，眼神不自然的飘到了别的地方。
“看着我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苏静苒的直觉非常准，尽管眼前的沈卿秋还是那个如假包换的他，但是与过去她记忆中的沈卿秋相比，二者之间有着根本性的差距。
“回答我的问题。”
沈卿秋轻轻叹了口气，他抬起眉毛，用一种苏静苒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看着她。
“师姐……”
他深邃的眼眸中流荡着几分细碎的光彩，像是一汪倒映着月光的静夜深潭。
苏静苒看着他的眼睛，心底突然毫无来由的抽了一下。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理由的话……那便是我想要尽我所能的弥补些什么吧。”
沈卿秋伸出手，轻轻地将苏静苒的手拨开。
“师姐，你说在你心里，曾经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的漫天星辰。
“是个敏感又矫情的小屁孩，是个习惯用放弃和无所谓来武装自己的可怜虫……”
苏静苒的话很难说没有带上一些她的个人情绪。
“……还是块瘫在墙角的烂泥巴。”
沈卿秋补充道。
朝云山很高，所以经常会让人有一种伸出手来就可以摘到星星的错觉，点点星光勾勒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轮廓，草丛中的萤火虫伴随着微风悄悄飞起，他向天空伸出手，捕捉着属于自己的星辰。
“我感觉自己像个货真价实的赌徒……那种输红了眼之后已经濒临丧失理智的赌徒，是那种会用尽各种耍赖的赌徒，那种知道输不起之后将一切筹码摆到桌面上梭哈的赌徒^”
沈卿秋转过身，向苏静苒笑了笑。
“师姐，你说如果有一个此生仅有的、能够让你弥补遗憾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会不顾一切的将它抓在手里吗？”
他握着拳，将一只小小地萤火虫放在苏静苒的手心里。
“晚安啦二师姐，明天的训练就拜托你啦。”
沈卿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对着苏静苒挥了挥手。
后者抿着唇，目送着他离开。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装什么成熟……”
将心中的烦闷发泄给脚下的小石子，苏静苒转身回到了屋里。
她摊开掌心，看着那个乖乖趴在掌心处的、之前不断在手中横冲直撞最终认命了的小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