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或许是药剂强制昏迷和正常睡觉性质完全不同的缘故,格雷尔即使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赖了床多睡了一会儿,也是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偏偏今天还有课程,即使再怎么难受,也只能硬着头皮孤身来上学。
也是因此,今天他没有和艾瑞莎一起;而且就算格雷尔没有赖床,昨晚事情还没有个明确说法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自找没趣,凑上去和艾瑞莎一起走的。
她们比自己提前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问题是,她们看自己那是什么眼神和表情?
艾瑞莎相对来说倒是比较正常,关键是除了意料之中的娇羞瞪视之外,眼神中的攻击性意外的低,虽然是符合昨晚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没错(至于最后一步是否确有其事还不清楚),但感觉发生那种事情的双方,不像是确立主仆关系不到半年的半个陌生人,倒有点友谊以上恋爱未满的暧昧对象撒娇的感觉......
而与艾瑞莎相比,赫瑟尔显得更加......呃,该说是,直白吗?
她拄着脸颊,端详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格雷尔,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血红瞳孔里闪烁着仿佛恋爱少女般看到心上人那充满爱意的光泽,嘴角上挑,勾起一抹微笑,从不知情的旁人视角上,肯定会以为这位少女是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暗恋对象,既开放又内敛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如果说艾瑞莎还算是收敛的话,那赫瑟尔几乎就是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大大方方地表明心意。
然而,眼见到这种情况,格雷尔却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浮现出警惕和紧张的神色。
开玩笑,但凡这幅神态和表情出现在其他同学身上,虽然知道这种像是轻小说一般从天而降的恋爱机缘不太可能在自己身上出现,格雷尔可能也会产生些许“或许这种好事刚好就被我撞到了呢”的感觉,并试着和其接触,就算不成,至少能做个朋友。
但出现在把自己坑了两次的赫瑟尔脸上......好吧,两股战战几欲先走,这是格雷尔的写照。
不止是赫瑟尔,艾瑞莎那种表现,仍然让格雷尔感觉有些慌。
她们昨晚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格雷尔对她们下手;如果将逻辑建立在这个猜想基础上,那她们根本没道理仅仅是同床共寝一晚,就对格雷尔产生不应该的感情,并在今天如此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来。
就算退一万步讲,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事;格雷尔也不认为区区一次误打误撞下的结合,就足以让两个出身贵族的血族大小姐对自己芳心暗许。
就像是如果有人睡觉时候被自家养的狗**了,她只要脑子正常,就不会爱上这条狗,而是直接掏家伙将这个玷污自己清白,让自己丢进脸面的畜生丢进锅里炖熟煮了吃。
这两位如今的反应,只能让格雷尔感觉到由衷的恐惧。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呼,冷静,冷静......”
其他同学不知道这回事,格雷尔深呼吸几次,尽量不要让自己表露出来明显的异样。
即使背后已经渗出冷汗,仍然要保持镇定。
要是因为自己的奇怪举动,让其他人也知道这回事,就算她们本来没有想要把格雷尔怎么样的心思,恐怕也会为了自身形象将格雷尔人道毁灭以正家风。
昨晚上的事情,最好是天知地知,自己知她们知,最多加一个芙琳。
格雷尔已经做好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的心理准备。
于是,他强装镇定,大踏步走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艾瑞莎和赫瑟尔打招呼;即使他的姿势在其他人看来有点抽象,而且他似乎没有注意,格雷尔以前基本上没有和她们主动打招呼的习惯。
“你好,艾瑞莎.....同学。”
“哼。”
艾瑞莎别过头去,留在格雷尔视线之中的只有发红的耳根。
虽然表现的很冷漠,但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格雷尔暗松一口气,对赫瑟尔打招呼称:
“早上好,赫瑟尔同学。”
“.......”
赫瑟尔微笑着,什么都没有说,让格雷尔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来到自己座位旁边,犹豫片刻,在看过满脸微笑的赫瑟尔之后,虽然感觉心头七上八下万分忐忑,但还是咬咬牙坐了下来。
“格雷尔同学,早上好,有吃过饭吗?”
“呃,那个,是有的......”
赫瑟尔在他坐下之后,突然靠过来打招呼,让格雷尔格外的不适应,下意识地朝外挪了挪身体。
而且他说谎了,早上走的匆忙,一口饭没吃。
而且和吃饭比起来,如何应对艾瑞莎和赫瑟尔才是大事。
“是吗?”
赫瑟尔仍然盯着他,格雷尔又往外挪了挪。
而且偏偏就在这时候,他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本来昨天晚上就够折腾的了,消耗太多体力;而且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自然饿得不行。
“说谎。”
不言自破,赫瑟尔的眼神锐利起来。
格雷尔连忙别过头去,装模作样吹起口哨,即使格雷尔压根不会吹口哨。
这不是完蛋了吗,本来就把人家疑似给OOXX了,还撒谎骗人。
本来就是要被五马分尸的,现在又要被多安排一匹马,拴住下面的第三条腿。
“要记得吃饭啊,累了一晚上,不补充体力怎么行呢?”
不过,和想象之中图穷匕见的情况不同,赫瑟尔仍然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同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一股刚出炉精细面粉面包特有清香味飘过来,格雷尔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给你。”
肩膀被人戳了几下,格雷尔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从手提包里拿出热气腾腾像是刚刚出炉面包的赫瑟尔,正将其中的尖端对准格雷尔,似乎就是要这样手把手地喂给他吃。
“赫瑟尔同学,这是......”
“你不是早上没吃饭么,给你这个。”
格雷尔的确认得到肯定的回复,赫瑟尔仍然在微笑着,而且语气和态度都比以前要更加温和。
不对,十分甚至就九分不对。
就以昨天晚上的情况,要是放在前世,那女方分分钟一万字小作文写起来,开篇第一句“家人们谁懂啊,今天遇到了个下头男”吸引眼球,然后无论是否当时态度如何,立刻收回性同意,反手告人家一句**,就算只是诬告,没有明确的证据,至少也能让人家坐一百天的牢,断掉人家后半生;这还是建立在男女双方你情我愿(至少表面上)的基础上,更不用说像是格雷尔这般可以被归类为“迷 奸”范畴的情况,那更是底气十足。
虽然是赫瑟尔将他绑走的,但有句话说得好:抛开事实不谈,难道格雷尔就没有哪怕百分之百的错吗?当时可没有第四人能证明格雷尔当时完全没有理智啊。
某种意义上,**罪是疑罪从有,只要没有明确否决证据,就算有这回事。
法治社会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血族世界,有权有势的对方不把自己当场砍掉脑袋已经可以算是大恩不言谢了;竟然还和颜悦色地打招呼?还摆出那副表情?还贴心地送来早饭?
圈套——一定是圈套!
不可能有其他情况的!一定是圈套!
“那个,我没事,不用的......”
“别吃她的。”
正当格雷尔摆着手推脱的时候,一大袋由羊皮纸包裹着的东西被丢到他的桌面上。
不用想,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谁送过来的。
格雷尔三下五除二将那东西拆开,里面摆着一张温热的鸡肉果仁馅饼,虽然比起赫瑟尔那边的面包来说,这馅饼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有些发凉;但味道肯定不差。
“那个,赫瑟尔同学,非常感谢,呃......”
想要将这馅饼丢给艾瑞莎肯定不行,而又不能在赫瑟尔目光注视下,堂而皇之只接受艾瑞莎给的,不接受赫瑟尔的;为了平衡,格雷尔只能咽了口口水,干笑着收下。
同时,他也在心底盘算,要不要趁着课程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下去到食堂里,看能不能要到开水或者牛奶之类的东西,干嚼这些主食咽不下去。
只是,就在格雷尔伸手要接过那面包的时候,赫瑟尔却将其缩了回去。
“格雷尔同学对我说谎了,是坏孩子;坏孩子就应该接受惩罚,不是吗?”
“惩罚......”
在格雷尔迷惑的眼神中,赫瑟尔端着那面包,一口咬上去,在嘴里咀嚼几下之后,就将脸颊凑过来,因为距离太近,以至于格雷尔还不得不继续将身体后倾。
“不是,赫瑟尔同学,你......”
格雷尔感觉自己都快要从椅子上掉下去了。
赫瑟尔想要做什么,从她动作上就能略知一二;但格雷尔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方式。
勒森布拉氏族千金大小姐和一个名不见经常的薄血口对口喂食.....这要是传出去,乐子可就大了。
不管是对赫瑟尔,还是格雷尔自身而言,都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格雷尔不明白,这种明摆着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事,就算赫瑟尔故意给自己挖坑,也没必要挖的这么明显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真的有必要吗?
话说回来,昨天晚上她将自己绑架带走到底是为了什么,目前也是未知的。
谜团太多,让人头痛。
“你听我解释,是......”
格雷尔几乎都快要从椅子上掉下去了,然而就是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从另一侧抓住,并朝着过道的方向用力拉扯,直接将他送到过道另一侧,顺势坐在某个美少女柔嫩的大腿上。
包括那馅饼,也在刚才将格雷尔拽走的时候一并拿回来。
“不用说了,他该吃什么,应该由我决定。”
伴随着艾瑞莎从身后响起,那不容反驳的声音,格雷尔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完蛋。
虽然没有被直接一刀咔嚓干掉,但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软刀子给凌迟了。
无论是从艾瑞莎、从赫瑟尔,还是从目瞪口呆的其他人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