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的内容应该早日提上日程。
撇开那些有的没的什么文会比赛。
顾意现在赚钱收入的大头仍然是靠卖书。
什么文会换取来的名声，最多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除非那文会奖金能够直接填上欠款的窟窿，不然顾意不会将一切都压在那一场比试上。
“这墨水还挺好用的嘛。”
顾意搁下毛笔，冲着一旁正忙活得走来走去的秦淼淼浅浅一笑。
秦淼淼作为奇乐堂的头牌，尽管她可以想什么时候放假就什么时候放假，尽管她可以从掌柜的那里招呼来好几个侍奉的仆人。
可她却还是喜欢凡事亲力亲为。
包括对于乐器的日常打点清理。
“白羽亲自研磨的，能不好用么？”
对于那个来到这儿啥都不理的少年郎，青梅竹马长大的秦淼淼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这样啊。”
顾意侧目看向旁边托着腮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的一笔一划的银发少女，微笑道谢：
“谢谢你啦。”
唔！
顾意那张不算特别帅气的脸蛋在微笑的时候总有一种少年的阳光感。
基于身份的敏感。
少年的一颦一笑。
在白羽心间都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靓丽的景色。
从小与剑相依的少女不知道这是怎么样的情感，但她可以保证，这种感情，比遇上任何一把绝世好剑都要来得深刻，来得……
紧张。
“不……不客气……”
尽管蒙着黑纱，可白羽却还是耐不住地别过头去，不太敢直面少年的眼神，只好低垂下脑袋，咬了一口已经被冻得邦邦硬的冰糖葫芦。
一串糖葫芦不算太多。
尤其对方还是个特别喜欢吃糖葫芦的人。
只是。
这糖葫芦是顾意特地跑去给自己买的。
所以白羽很是珍贵。
一口一口都咬得特别小心翼翼。
“好硬……”
眼瞧着少女的避险动作，顾意起身伸了个懒腰，顺带将一直都闲置在旁边的煤油灯带了过来：
“之前就说啦，冰糖葫芦在冬天要是不赶快吃完的话，会磕牙齿的。”
说着，他划出火星，点亮了那盏煤油灯，在冰天雪地的凉亭里送出一抹温煦。
“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多了。”
顾意从白羽手中接过那一串糖葫芦，看着那牙印清晰可见的糖果，揶揄着啧啧嘴。
就在两个人交互的时候。
不远处的秦淼淼也差不多快将乐器尽数收拾好了。
有了不久前炸琴的前车之鉴。
后来白羽都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剑气，也就没了那满天飞屑的尴尬。
只是，对于一直都锋芒毕露的白羽来说，眼下收敛剑气就好比束缚手脚，怎么来怎么不自在。
但白羽对此也没什么抱怨，就当是对个人能力的一种磨练。
顾意虽然从来都没有在明面上指点过少女的武功，但这些细节上的锻炼，却足够让白羽清晰地感受到个人对身体的把控力提升了许多。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话说。”
秦淼淼抱着清酒还有几盏小杯过来，边走边好奇地问道：
“今年有曲请文会诶，而且就在隔壁的宁广镇举行，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
顾意端着酒杯，倒是一脸的淡定。
“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呢。”
秦淼淼看向那个坐在文台后面的少年，有些惊讶地挑起一边眉毛：
“曲请文会理论上不是你们文人墨客的盛事么？我认识有好多人挠破头都想着要去凑一次热闹呢。”
少年想了想那个画面。
一堆混迹在奇乐堂最边缘位置的书生墨客，空有一肚子墨水还有虚无缥缈的远大志向。
希冀着能够借着参加这次文会一飞冲天。
唉。
真不知道那些人如果知道自己这么一个新林城有名负二代到头来还要代表林家参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怎么，你不打算去嘛？”
秦淼淼拿过顾意已经写了差不多快半页的新书，一边看一边说道。
“我……”
只是顾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秦淼淼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如果你要是担心去不了的话，其实奇乐堂有名额，当然了，以选手身份参加各项盛会是不可能的，但最起码可以进去观摩一下。”
“我可以帮你拿这个名额，反正奇乐堂里头，也没几个人对文会感兴趣，留着也是浪费。”
秦淼淼从侧方勾着红墨，在顾意所写的初版上勾勾点点。
多数勾勒出来的都是些错体字，以往顾意写出来的原稿，也多半都经过了秦淼淼这一环。
毕竟是有时代的差距，文化尽管相差无几，但字体变化还是有许多不同的。
“其实吧……”
顾意刚要开口。
“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反正掌柜的本身就觉得文会这档子事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多营业几天赚点钱，那个名额送出去了，反而还给掌柜的分忧了呢。”
“相比之下，你还是写小说的，名气什么的对于你来说肯定更加重要，有了文会作为一个媒介，就算你只是进去那里摆摊卖小说，生意也会好上不少。”
“有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淼淼姐，淼淼姐。”
顾意实在是见不得秦淼淼再这么自说自话下去了，连忙扬声打断道：
“我知道你很想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已经以家族竞手身份参加这次文会了。”
“哦。”
“什么？”
秦淼淼愣了一会儿，这才姗姗来迟地反应过来：
“你，家族竞手？！怎么回事？”
家族竞手是什么？那可是代表了南朝几大家的高贵身份，同时也是文会里面往往最为璀璨夺目的明星选手所在。
顾意怎么不声不吭地就成了竞手了？！
秦淼淼对此难以置信。
但很快地，当秦淼淼回想起顾意现在的尴尬窘迫之时，她回过神来：
“林家？”
“嗯，林家。”
顾意点点头，同时拿出了那个经过南宫韵雅温润，已然呈现出玉色光泽的入场令牌：
“我要代表林妙菡参加这次文会。”
“这样吗……”
雪中亭。
秦淼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堪。
不是说曲请文会本身怎么样。
文人雅士，能够参加一场大型且最高规模的文娱盛会，一定是他们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
但当一般的文人。
与家族扯上关系的时候。
整个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利益关系的涌入让整件事情变得复杂且扑朔迷离起来。
尤其是那些本就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文人，只要一不留神，就会变成完全彻底的弃子。
大家族的游戏，绝不是身份低微的人在介入其中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秦淼淼非常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看向顾意的眼神多了一份提醒：
“顾意，不论如何，一切小心。”
在家族眼里的文会。
与一般人所看带的文会已经不是同一个东西了。
后者是百年难见的盛事；
而前者是暗流涌动的谋划。
“要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绝对要跑，跑得远远的。”
“赚钱什么的不着急，一步一步来总能赚到，大不了我和白羽陪你一起，但是，和家族扯上关系的话……”
秦淼淼没有把话说明白。
只是以深沉的眼神分别望了白羽和顾意一眼。
“放心吧，淼淼姐，我有分寸。”
顾意郑重颔首。
只是他心里也明白，光是现在与林妙菡，南宫韵雅乃至于轩辕锋都扯上关系的自己，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我会跟顾意一起去的。”
与此同时。
一直都在侧方沉默不语的白羽突然开口道。
在那看不见眼眸的黑纱之下。
坚定精诚可鉴。
“他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