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秋走在师尊和北山主后面，看着俩人之间看不见的交火颇感有趣。

“师弟，你是真的有把握吧？”

苏静苒紧走两步从后面上来，小声问到。

“还行。”

沈卿秋对方浮生的了解不算太多，他在心里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的盘算着。

方浮生修的剑法名为沧悯，传自剑宗宗主，分上中下三篇十五剑再加最后终结的一剑共计十六剑。

上一世的沈卿秋在苍梧剑宗覆灭后于废墟之中找到了这本剑法，虽然因为悟性低和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强行练到了中篇第七剑，但是总纲与心法却早已牢牢记在了心里。

至于方浮生——那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修炼上，上一世的他在作死把自己玩没了之前都还停留在中篇第八剑的入门处，不知道这会儿的他练到第几剑了。

沈卿秋撇撇嘴，他打心里希望方浮生务必要保持本心。

灵宝方面沈卿秋不怎么清楚也没有去特意了解过，反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方浮生真的豁出脸皮用一车灵宝把他砸死，那他也只能承认钞能力确实牛批。

对于方浮生能主动把修为降到灵轮境一事他已经很满意了，要是他除此之外还能继续把修为控制到第三重来打，沈卿秋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怀疑方浮生这家伙是不是走火入魔脑子坏了。

“你这弟子倒是颇为有趣。”

云九汐和霁无月并排走着，时不时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对方纤细的腰肢。

“你现在好歹也是剑宗的山主，难道不知道要保持体统么。”

霁无月微微侧了下身子。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云九汐向她挤了挤眼睛。

后者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初次见面的道友们，实在不好意思啦——”

云九汐心意一动，一柄通体青碧的灵剑赫然显现在身边，她明媚的眼角微微仰起，顺势侧坐在那灵剑之上腾空而起。

“——这是我们苍梧剑宗和璇玑宗内部的私事，所以很遗憾，热闹就到此为止吧。”

其余御空而立的修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识趣的向云九汐行礼告退。

没有经过人家允许就推门而入，这种事情可是要挨打的。

目送着一众修士们离去，云九汐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霁无月，谁知后者竟然根本没有看她，只是恬静地走着。

“哼——”

精巧的鼻子轻轻一耸，云九汐猛然一个加速来到修炼场上空从天而降。

把正在修炼切磋的弟子们吓了一跳。

“什么人？竟然擅闯我璇玑宗！”

扬起的灰尘中，云九汐轻踩莲步缓缓现身，那明艳到晃眼的绰约令在场的不少人心中一沉。

“啧啧，你这儿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呐。”

“物是人非，景色再怎么变也不抵人心。”

霁无月领着一众修士自入口处踏上了修炼场，站在中央高台的边上。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有其他璇玑宗的弟子小声询问道。

“听说过是剑宗那边要来人与师尊的弟子切磋呢。”

“切磋？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谁知道呢。”

霁无月抬眉看了一眼已经自觉站在高台中央的云九汐，朱唇微张。

“沈卿秋，注意分寸，量力而行。”

“弟子遵命。”

“……要是坚持不住就认输，明白么？”

沈卿秋应了一声，便转身跃上高台。

“浮生，出手有轻重，莫要伤了和气。”

方蒙先是向方浮生传音说了些什么，然后才沉声叮嘱道。

方浮生登上高台，看向沈卿秋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那忍耐了许久的残忍。

“你以为你还能用你那小把戏赢我？”

“不知道，试试看呗。”

沈卿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半场开香槟可是大忌讳啊，哥们你也是真不怕跌份儿。

云九汐挥手分出四把灵剑分立在高台的死角，共同组成了一个将高台包裹在其中的结界，然后又伸出一根葱白般的纤细手指，凌空点了一下方浮生的气海，将他的修为降到了灵轮境的程度。

“请。”

沈卿秋伸出手。

“呵——”

方浮生一声冷笑，从背后拔出了自己的剑。

这一次，他要让这个灵轮境的垃圾好看。

……

剑光激荡。

方浮生冷着脸，手中的利刃犹如吐信的毒蛇上下翻飞，不断向沈卿秋发起着攻击。

“你就只会躲么？”

他后撤收剑，调整着自己略微有些散乱的呼吸。

“怎么，还不允许躲了？”

沈卿秋咧嘴笑了出来。

——果然，他还是对方浮生的期待太高了。

现在的方浮生居然连沧悯剑法的前五剑都没完全融会贯通，最多只能走个固定剑式。

这可太简单了。

“呵——希望你千万要躲好点。”

方浮生微微眯眼，脚步前踏与手中的直刺的锋刃合二为一，那迸发的气势着实有些唬人。

只不过对于沈卿秋而言……无论多么厉害的招式，只要打不中人就是个屁。

沧悯剑法前篇的五剑在上一世早就滚瓜烂熟了，他只要看方浮生每次出手的动作和方向就能知道这小子要出哪一剑。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众人很快便发现了这二人的端倪。

“喂，你不会是偷偷给他塞了本剑法吧？”

云九汐小声的向霁无月说道。

沈卿秋在台上的动作自然不可能躲过她的眼睛，这小子每次闪转腾挪都仿佛能够提前预料到方浮生的招式，若不是天赋异禀，那就只可能是私下里偷师了。

“没根据的事情不要乱说。”

霁无月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只是心中却升起了和云九汐相同的怀疑。

高台上的战斗依然再继续，在方浮生眼里，面前这面带嘲讽的家伙活像是一条滑溜的泥鳅，任他如何变招加速，手中的剑最多只能擦过衣角，而触碰不到对方半分。

俗话说，久攻不下必有失城。

心中愈发急躁的方浮生动作却越来越慢，终于在一次大力重斩的时候被沈卿秋抓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巨大空挡。

“哦豁，结束咯。”

台下围观的云九汐俏皮的说到。

方浮生不知道沈卿秋究竟是什么时候贴到自己身侧的，他只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随之而来的直贯体内的冲击力与瞬间被击散的气海，整个人瞬间失衡飞了出去。

是璇玑宗符修一门的破魔符，此刻正在沈卿秋的手背处闪闪发光。

“打够了？”

他咧着嘴，向方浮生笑着说道。

“那就是我的回合了。”

用不着什么特别的身法或拳法，沈卿秋只是非常平静的躲避，出拳，躲避，再出拳。

方浮生的气海被击散，全身绵软无力，头脑发昏，行动的速度仿佛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根本捕捉不到沈卿秋的动作。

不消片刻的功夫，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就挨了二三十拳。

“方蒙长老，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霁无月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立在一旁，面色阴沉的方蒙。

“大势已去，差不多得了。”

云九汐轻点足尖跃上高台，轻轻一挥手便将二人分开。

“小子，你真不怕把我剑宗的弟子打死？”

她眉捎轻抬，似是有些嗔怪。

“回北山主的话，在下十分注意分寸，只是皮肉伤，不会伤及筋骨的。”

沈卿秋知道得了便宜就卖乖的到底，十分干脆的停手向云九汐拜了拜。

“罢了，下去找你师尊吧。”

说完，便转身看向了方浮生。

“你可还服气？”

方浮生抿着嘴，手指的骨节被他攥的劈啪作响。

“服气。”

“那就好。”

云九汐挥手将一枚丹药凌空推到他面前。

“吃了吧，我剑宗弟子不可狼狈示人。”

说罢，便转身面向高台下方。

“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诸位可还有异议？”

霁无月这边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而苍梧剑宗那边包括心情不好的方蒙在内，也没法在此时多做言语。

“如此甚好。方蒙，你带他们回去吧。”

云九汐说着便飘飘然落在了霁无月旁边。

“我在这里还有些事，就不用等我了。”

面色阴沉的方蒙向云九汐拜了拜，眼睛却在沈卿秋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

“没事吧？”

霁无月对正在向自己行礼的沈卿秋说道。

“没事儿。”

后者撇撇嘴，却又带着几分得意问到：

“怎么样师尊，没给你丢脸吧？”

霁无月的眉毛闪过一道黑线，她转过身，冷冷的抛下一句：

“自己去收拾收拾，然后来见我。”

便凌空向着后山的方向御空而去。

挥手告别师尊，沈卿秋赶忙甩开准备包围住自己的好奇同门，一溜烟钻回了自己的住处。

换下被汗打湿的衣服，沈卿秋在房间里弄了个浴桶舒服的泡着澡。

“真没事儿？”

声音不是从屋外传来的，而是从房梁上传来的。

“二师姐你信不信我去告诉师尊你擅闯私宅啊？”

苏静苒从上方翻下，嫌弃地看着正用手捂着关键部位的沈卿秋。

“你这破屋子我不是想进就进？”

“就算你是真的想进就进是不是也得问问主人的意见啊。”

沈卿秋不满地说着。

“我要出浴了，师姐你不会还想看全套吧？”

苏静苒转身坐在屋内的桌上，翘着腿戏谑地看着他。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