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的意志产生了一秒钟的动摇。

“不行，两个人实在是太容易引人注目了，况且昨天刚刚给了剑宗那个大傻子好看，万一再碰上我们俩应该谁照顾谁？”

沈卿秋原本是想这样说的，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竹言溪的要求。

但条件是要掏钱。

“你……要多少？”

竹言溪咬了咬牙。

她不像其他弟子一样，把大部分月例的灵石都用于修炼，而是仰仗着青岚灵气提供的优势把它们都存了起来。

除了心情好扔给沈卿秋的三瓜俩枣以外。

竹言溪十分节省，因为是霁无月真传弟子的缘故所以宗门内很多东西并不需要什么花费——身上的衣服是领来的，使用的脂粉也是等到醉玉阁打折处理才买的，功法典籍可以利用真传弟子的身份去借，洞府的名额也可以利用真传弟子的身份去提前排队。

这些积攒下来的灵石，是竹言溪心中安全感的来源之一。

虽然确实如同沈卿秋所说，竹言溪在宗门内摆摆手就会有无数舔狗上赶着给她送东西，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要过。

自从在北境大比上一战成名之后，宗门内外便有不少人想要与她结成道侣，但是都被她一一回绝了。

因为从小成长环境的缘故，竹言溪对于自己以外的人不会产生太多的信任。在她看来，人都是靠不住的，感情也是靠不住的，特别是成为修士之后更是如此。

弱肉强食，杀人夺宝，那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是利益相关，各凭本事罢了。

这些事情沈卿秋心里很清楚，所以才会因为竹言溪意识不清和道歉的话语而惊讶。

“到时候看吧，反正你的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反悔趁早说。”

沈卿秋打开房门，面色平静的迈了出去。

少女迟疑片刻，便咬咬牙快步跟上了他的脚步。

“等等。”

走在前面的沈卿秋突然停下了脚步，使得竹言溪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

“你把这个套在外面。”

沈卿秋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袭长衣。

“干嘛？”

“这样还是有些招摇，还是低调一些好。”

竹言溪幽怨地接过了沈卿秋手里的长衣，顺便带上了附有面纱的斗笠。

“早知道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拿那些衣服呢？”

走在街上，少女小声地嘟囔着。

“你现在脱也来得及。”

沈卿秋回应道。

那身衣服是他上午去醉玉阁“借”来的，用的是方浮生的名号。

醉玉阁的业务很广，除了正常的买卖和物流生意之外，也会给贵客提供物品运输与存储业务，还会不定期举办一些规模不一的拍卖会。

对于贵客群体来说，醉玉阁除了会单独提供特制的铭牌作为身份标志之外，还需要特定的口令作为确认身份的要素，二者缺一不可。

若是要提取存储在醉玉阁仓库的东西，除了以上两点之外，还需要按照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顺序打开仓库门的灵锁。

铭牌的工艺和用料并不复杂，对于拥有上一世记忆的沈卿秋来说弄个七八分的仿品不是问题。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最为困难的口令和灵锁的顺序就更简单了——作为上一世少有的几个被沈卿秋天天偷鸡的幸运儿，进方家的仓库就像回家一样熟练。

原本沈卿秋只是想去方家的仓库里摸摸金，却没成想正好看到了方浮生不知道为哪位仙子订制的限量款正挂在里面。

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沈卿秋将其带了出来，并顺便拿了“一点”灵石来用。

一大早醉玉阁的分店的掌柜还没来，看店的只有一个小伙计。

小伙计自然是没有见过方浮生本人的，所以看到沈卿秋拿出了铭牌又对上了口令还顺利打开了仓库的门，心中自然不会怀疑。

只不过沈卿秋低估了这醉玉阁限量款的威力，即便是给竹言溪套上了一件长衣，也依然没法完全遮蔽少女高挑的身子。

二人又走了一段，直到沈卿秋再也受不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而在竹言溪的长衣上绘了个产生幻觉的符印为止。

“你笑什么？”

听到斗笠下竹言溪尽力压抑着的笑声，沈卿秋没好气的说着。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错而已。”

从方浮生那里拿了些盘缠，沈卿秋准备提前为自己采购一些装备来用，有备无患嘛。

醉玉阁那边暂时是不能去了，所以他把目标放到了暗处的黑市中，看看今天会不会运气爆棚遇到那几样需要的材料。

穿过七扭八歪的小巷之后，二人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人声鼎沸的大殿之中。

“这是……黑市？”

竹言溪抬头扫视着四周的环境，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怎么，谁说黑市就得开在黑暗、阴冷又门可罗雀的地方？”

沈卿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了竹言溪的皓腕。

“跟好我不要乱看，这里的人脾气都不大好。”

二人绕过前厅的人群，来到一条布满隔断的走廊的入口处，这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安静地空气中甚至没有听到什么交谈的动静。

但又能看到每个人的嘴都在动，配合着落针可闻的氛围显得十分怪异。

“大伙儿比较注重隐私，所以隔音结界在这里是必需品。”

沈卿秋带着竹言溪走下台阶，伴随着各种各样不怀好意的眼神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干瘦小孩儿面前。

隔音结界展开，沈卿秋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放在那小孩面前。

那小孩眯着眼睛上下端详了一番，然后对着沈卿秋摇了摇头。

后者倒也不怎么着急，他从对方手中收回了纸张，然后招呼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竹言溪离开。

“看起来似乎不太顺利呢。”

少女小声说着。

“还行吧，只是我有些事情需要确认。”

二人离开走廊回到大厅，沈卿秋到黑市的酒肆中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就完啦？”

竹言溪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到。

“还没开始呢。”

沈卿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自己能够将整个大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在等，等那个触发剧情的家伙出现。

在沈卿秋的记忆中，这座黑市存在的意义并非是为了什么买卖，而是为了给故事的主角送资源的剧情场景。

他需要确定的是这段剧情触发的原因——是主角登场之后才会激活，还是一直循环前置剧情直到有人来触发为止。

对于沈卿秋来说，他自然希望答案是后者。

方才交谈的那个小孩便是书中这段剧情引入的起点，而沈卿秋现在就在等待那个关键人物的出现，以此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一壶热茶很快便见了底，在沈卿秋默默的注视中，他等待的那个人出现了——

“有没有好心人可以借我些灵石？求求各位可怜可怜我吧，我的爸爸快要死掉了……”

不知何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出现在大厅里，她的声音在这人声鼎沸的大厅中显得异常渺小，若不是沈卿秋指出来，恐怕竹言溪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个随时都会被忽略的目标。

“呜呜呜，爸爸要死掉了，求求你们给我一些灵石吧，只要一千颗就好，求求你们了……”

小女孩的声音透着无法掩盖的沙哑，然而在黑市这种鱼龙混杂、稍不注意就会被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的地方，是基本不会有人去搭理她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女孩的声音也一点点开始变得微弱起来，直到她再也没有呐喊的力气，只得拖着垂头丧气的身体离开为止。

“真的不需要去……”

竹言溪小声问到。

“在自己没有相应的能力之前，不要多管闲事。”

沈卿秋一边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一边目送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黑市大厅的尽头。

“她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再次出现吗？”

竹言溪不停扫视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说不好，等等看吧。”

茶壶凉了又热，空了又满，直到竹言溪快要开始打瞌睡的时候，听到了沈卿秋的声音。

“来了。”

竹言溪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她坐直身体，仔细的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小小地身影。

“真的来了吗？我怎么找不到？”

沈卿秋从座位上站起身，他走到竹言溪身边，指向了某个方向.

“啊？”

顺着他的手指，竹言溪睁大了眼睛，脑袋里“嗡”的一声——

那是个身形消瘦的男人，眼窝深陷，面若枯槁，两只手捧着一个瘦瘦小小的、仿佛破烂布娃娃一般的东西。

“等在这里不要动。”

沈卿秋伸手轻轻拍了拍竹言溪的肩膀，然后一个闪身便融入了人群中。

……

“救救我的女儿吧，有没有好心人救救我的女儿？”

男人的声音充斥着绝望，他捧着那个小小地身体，无助的乞求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沈卿秋悄无声息的走到那男人的背后，他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到：

“一千颗灵石？”

男人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他回头于沈卿秋对视了一眼，在片刻的迟疑后缓缓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