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斜视，温和的目光注视在竹言溪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向下挪哪怕一寸。
“嗯……”
和煦的光打在少女白瓷般精致的身体上，使得此刻的她比平时更加动人。
紧抿地唇微微动了一下，竹言溪伸手将滑落的蚕丝被向上扯了扯，这才勉强遮住身前的大片雪白。
接过沈卿秋手中的茶盏，少女小口地抿了抿。
那其中的液体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茶汤，而是一种有着慵懒花果气息的东西。
酸酸甜甜，十分清口。
“这是什么？”
竹言溪将茶盏中剩余的部分一饮而尽，然后将其又送回给了沈卿秋。
“还想要？”
少女点了点头，于是沈卿秋便又给她倒了一杯。
“以前无聊时自己配了点果茶，把香气浓郁的水果切成小丁后烘干，然后再配上细碎的花瓣……”
说到一半，沈卿秋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我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个？
但当他看着两只手捧起茶盏，认真的听着自己那些琐碎细节的竹言溪，却又不自觉的讲了下去。
“咕……”
“……”
“我有点饿了。”
少女小声地嘀咕着，目光却飘向了桌子上还在冒热气的小碗。
“哦，我之前熬了点粥。”
沈卿秋放下茶盏。
“你还会做饭？”
“自己瞎捣鼓罢了。”
沈卿秋把毛巾放在水盆中浸湿又拧了个半干，然后递到了竹言溪的面前。
“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先出去。”
“算了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竹言溪接过毛巾，却发现沈卿秋又贴心的为她拿了条发带。
稍微迟疑了一下后，少女便自然地用其束起了自己的长发。
敷粉、施朱、画眉、点唇、额黄、斜红、花钿和面靥，沈卿秋对于竹言溪的每一个步骤都了然于心，格外熟练的帮助她拿取各种各样的东西。
显得十分默契。
不消过多的话语，彼此之间只要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一开始竹言溪心中还显得有些意外，但当她反应过来二人这种默契建立的过程之后，却又免不了面泛挑花，看向沈卿秋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沈卿秋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二人私下里独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放在其他修士身上早就可以算老夫老妻了。
他只是按流程办事而已。
梳洗完毕，沈卿秋又拿出了几件衣服放在床上。
“你先换衣服吧，我出去倒水。”
说完，便自顾自的出了门。
竹言溪拿起沈卿秋留下的衣服看了看——一条长裙，是最近十分新兴的样式；一套亵衣，面料柔软透气，尺寸也很合适；两条黑色罗袜略微有些短，只能延伸到膝盖上几寸左右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伙故意为之的；鞋子也是新款，她前几日才刚在图鉴上看到过。
抬头看向房间的大门，竹言溪心想这个家伙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然而，这个想法只持续了几分钟就被她自己打破了。
竹言溪身材高挑，所以当她穿上亵衣套上裙子的时候才发现，沈卿秋留下的这条裙子竟然还是修身款，而且那下面的裙摆只比罗袜顶端高那么三两寸，仿佛略微一弯腰就会有危险。
“沈卿秋这家伙……”
镜子里的竹言溪面泛桃花，瀑布般的长发被她绑了个简单的高马尾，精致的五官下是修长的鹅颈与纤细的锁骨。
裙子将少女窈窕地身段勾勒的淋漓尽致，胸口处的褶皱与后腰下方摄人心魄的弧线简直妙绝，更不用说一双被珠圆玉润的黑色罗袜所包裹的雪腿上，被袜口勒出的小小弧度以及那几寸恰到好处的白皙。
还有堪称点睛之笔的、镶嵌着闪闪亮亮的灿烂灵石碎片的绑带高跟鞋——虽然让竹言溪不由自主的把小腿绷直多少有些不大习惯，但却让少女显得更加高挑动人。
竹言溪轻轻咬了咬银牙，那镜中的自己哪里还有半分修士的气势！
但是话又说回来，沈卿秋的品味确实不错，就连竹言溪自己都不自觉地在镜前摆了好几个姿势——
“我要进来了哦。”
直到沈卿秋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笼屉打开门为止。
看着竹言溪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的俏脸，沈卿秋面色如常的将那两个笼屉放在桌上，然后搬过凳子招呼着。
“刚蒸好的虾饺，等会儿就凉了。”
……
坐在沈卿秋对面的竹言溪显得有些不大自然，她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换了好几个姿势。
但对方的注意力似乎根本不在她身上，而是专心于消灭桌子上的食物。
“安心吃早饭吧，师尊那边我给你请了假。”
沈卿秋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了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放在自己面前。
桌面上闪烁着光辉，竹言溪扫了一眼，认出那是用于产生热量的符印，一般可以积蓄灵力用于攻击或者用于取暖。
这会儿显然被沈卿秋用来给食物保温了。
修士一般都会修行辟谷之术，一部分是为了更好的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另一部分则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对于食物的渴求会比普通的凡人低上不少。
但这并不妨碍某些人的大快朵颐。
“粥还不错。”
竹言溪将碗底刮干净，有些勉为其难的赞扬道。
“哦。”
沈卿秋没抬头，他还在为这锅艇仔粥没有加点花蛤肉而后悔。
“你自己做的？”
“嗯，上午去城外的河边现抓的鱼做的。”
吃完自己的那一份，沈卿秋抬头瞥了一眼竹言溪。
“怎么，不好吃么？”
“也没有……不好吃……啦……”
后者抿了抿嘴。
“时间仓促，下次有机会再吃吧。”
说完，沈卿秋便从笼屉里夹了一只虾饺放到竹言溪面前。
“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这酒楼的菜呢。”
竹言溪将鲜嫩的虾饺放到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勾起食欲的东西了。
吃完早饭，沈卿秋将桌子收拾干净，然后给竹言溪和自己分别倒了一盏茶。
香甜的气息弥漫在房间里，让人非常自然的放松下来。
“昨天——”
“我知道。”
沈卿秋开口时还有几分迟疑，但是竹言溪却显得很坦然。
“昨天……谢谢你了。”
闻言，沈卿秋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抬起头，仔细的端详着坐在对面的竹言溪。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对不起。”
沈卿秋从来都没有想到竹言溪会向自己道歉，以至于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
“你是真心觉得对不起我，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心理有些愧疚？”
竹言溪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大明白。
“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就能够解决的。”
沈卿秋看着她说道。
“昨天我救了你纯粹是因为我这人心善，见不得别人死我面前，而不是我原谅你了。”
竹言溪的脸色暗淡了些。
“你欠我的东西还很多，你还是想好以后怎么还吧。”
“那今天上午……”
“一码事归一码事，上午是我肚子饿想弄点吃的，反正做一个人的饭也是做，做两个人的饭也是做，顺手的事情而已。再者说你现在刚刚恢复，体内灵力匮乏，吃点东西有助于恢复体力——”
说到这里，沈卿秋感觉有些莫名的奇怪。
“——况且昨天那个大傻子看见了你的脸，万一今天运气不好又碰上他，我们俩一个灵力不足一个大病初愈，不是上赶着送菜吗？”
竹言溪抿了好一会儿嘴，然后小声的回了个“嗯”。
话毕，房间里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我的衣服……”
“都在昨天扯坏了。”
“那现在这些？”
竹言溪伸手点在自己的胸口处。
“哦，上午我去找了个熟人拿的。”
拿的？熟人？
竹言溪虽然心中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
这身装扮出自醉玉阁的手笔，还尽都是些新兴的限量款。
先前听宗门小姐妹们的八卦说，醉玉阁并不会直接出售它们，而会将其作为熟客的福利放在内部售卖会上出售。
她知道成为醉玉阁熟客所需要消费的灵石数量，那根本不是沈卿秋所能负担得了的，甚至竹言溪自己倾其所有才能勉强达到那标准。
所以，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少女心中的疑惑就差没有写在脸上了，但是沈卿秋懒得向她解释，因为越解释越麻烦。
“你就放心穿着吧，就当是我借你的好了。”
沈卿秋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那接下来干什么？”
竹言溪抬头问到。
“你随便咯，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可以回宗门，也可以继续在这城里逛逛。”
“那你呢？”
“我？我自然有我的事。”
少女略微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
“正好。”
“啊？什么正好？”
“你替我给师尊告了假，所以现在没必要回宗门。我一个人待在这酒楼也好，在城里闲逛也好都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和你搭个伙儿，看看你去做什么有意思。”
竹言溪走到沈卿秋身边，在他耳边说道：
“不是你说要我想想怎么还么，那总得给我点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