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才对他有如此恶劣的态度么?还是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扭曲的人呢?
她小声的叹了口气。
被家族边缘化却又被其套上的枷锁束缚,那时几乎丧失了全部安全感的竹言溪如果不是遇到霁无月,恐怕真的会就此堕落下去,彻底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就像是一个落水的人。
生存的本能让她挣扎,让她抓住任何身边可以抓住的东西——
即便那只是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稻草。
从心底来说,沈卿秋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处境,但是也没法那么简单的就原谅她。
彼此之间从出发点开始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错误,那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三言两语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东西。
其实,沈卿秋也没睡着。
听着竹言溪的叹息,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他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距离自己撂狠话要让她好看才过去几天而已。
沈卿秋知道竹言溪算不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恶人,确切一点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从不正常环境中成长的小丫头片子罢了。
或许两人这种奇怪的关系从开始就错了吧。
感受到竹言溪的气息逐渐趋于稳定,沈卿秋也闭上眼睛开始静息恢复起来。
按照书中的设定,这方世界的修行境界分为仙人之下、仙人之上和圣人。
前者顾名思义,是修士尚未飞升成仙之前的境界。
九境十重,从小到大依次为感应、灵动、灵轮、神魄、融天、化天、通天、神难、至尊,十重则是一到九重及大圆满。
修士的修为抵达至尊境大圆满之后便可飞升成仙,而仙人之上的境界分为四境,从低到高依次为太乙、万劫、混元,准圣。
仙人抵达准圣境之后便可历劫成圣,圣人不朽,直抵最终天道。
这些对于现在的沈卿秋来说还太过于遥远,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地灵轮境三重,而剧情中那个将他们整个璇玑宗覆灭的邪修则是个通天境大圆满——是一个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沈卿秋碾成齑粉的家伙。
没有系统,也没有主角光环,想要抢在主角之前收了这个通天境大圆满的人头必须要谋定而后动,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做到极致才行。
这是沈卿秋眼下最为重要的目标,只有舔了这个家伙的包才能保证自己在下一个阶段的发育速度。
正当他在心里复盘上一世各个事件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竹言溪紊乱却粗重的喘气声。
“喂,你没事吧?”
沈卿秋坐起身,小声问到。
对方没有给出回答,而且呼吸变得愈发凌乱。
“喂——”
又唤了几声,竹言溪却一直没有反应。
“做噩梦了?”
沈卿秋坐在竹言溪的床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
……
冷。
好冷。
竹言溪蹙起眉,两只藕臂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青岚是七岁时在她身上发现的,竹言溪记得那天族中长老们、青年们看向自己那混杂着贪婪、羡慕与嫉妒的眼神,也记得父亲冷漠中那一闪而过的意外。
那天她挺着自己小小地身子,站在宗族大堂中满怀期待等来的,是家主父亲的一声“哦”。
父亲仿佛从来都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似乎从来都没有人会将自己放在心上。
会放在心上的只有自己,所以只要爱自己就好,只要比所有人都强就好,既然没有人可以依靠,那就让自己成长到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好。
从来都没有轻云蔽月,有的只是乌云漫天。
十一岁踏入璇玑宗拜师尊霁无月为师,十三岁成为霁无月真传弟子,十六岁踏入神魄境,十七岁在北境大比上一鸣惊人。
那天,擂台上窈窕纤柔的竹言溪映在了无数宗门弟子的心上。
似乎永远都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另一面。
除了沈卿秋。
这个家伙木讷,老实,好控制,而且嘴很严,是个非常好的发泄对象。
每当竹言溪心情不好或是青岚所导致的寒气让她无法忍受时,她都会悄无声息的来到沈卿秋的门口,用咒锁封住那家伙的手脚和嘴巴,然后将自己心底积压的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上。
等到折腾的筋疲力尽、心满意足之后,竹言溪便会回到那副冷冰冰的高傲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
……
讨厌。
讨厌自己。
讨厌家族。
讨厌那些嫉妒的眼神。
讨厌那些贪婪地眼神。
讨厌家主,讨厌弟弟,讨厌……
“所以,我只是纯粹的工具……对吧?”
黑暗中,少年略带嘲弄的语气刺痛了她。
“所以师姐,既然你这么嫌弃我当你的鼎炉,那我看我们不如就此作罢?”
“你这女人给我听好了——”
“——傻人才有傻福,傻批可没有。”
沈卿秋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竹言溪,亦如曾经的她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样。
“结束了竹言溪,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一直摆布我?”
看到沈卿秋脸上的表情,竹言溪的心中并非厌恶或是嫌弃,而是前所未有的……
恐惧。
“承认吧,你根本没有办法不依靠别人活下去。”
……
“这家伙……”
沈卿秋皱了皱眉头。
竹言溪除了气息紊乱之外,体内的灵力也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额头与背部一点点渗出了细汗,但是她的身体却在不停地发抖,薄唇青中泛紫,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所有的状况都表明,竹言溪体内的寒气失控了。
这种情况沈卿秋从未遇到过,在他的记忆里,竹言溪从来不是那种直到忍无可忍才会来找自己的家伙。
算了算日子,沈卿秋这才发现距离上次竹言溪折腾自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好久。
“不得不承认,你还真是能忍啊。”
沈卿秋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竹言溪传给自己的寒气早就是锻体的养料了,先前之所以会那样说也只是因为他心里不爽而已。
但是对于竹言溪不一样,她不处理寒气可是真的会死。
简单的做了一下心里建设,沈卿秋伸手将床上的竹言溪摆正。
“不能见死不救。”
他用手指在房间的地板上绘了两个隔音的符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嘴里一边念叨着,沈卿秋一边把手搭在了竹言溪的肩膀上。
少女的肩头柔软而白皙,胸口处饱满的雪腻因为紊乱的呼吸而不停上下颤动着。
贝齿轻轻咬着薄唇,两道秀眉紧紧的扭在一起,口中无意识的发出着似有若无的喘气声。
沈卿秋发誓,如果闭上眼睛,绝对没有人会相信这场景是在救人。
竹言溪的情况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体内的寒气已经和灵力渐渐融合在一起,开始逐渐侵蚀她的经脉与气海。
褪去竹言溪外衣的过程显得格外漫长,沈卿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早就应该轻车熟路才对,但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少女的细嫩肌肤时,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救人要紧,好伐?
深吸一口气,沈卿秋努力说服自己在给鸡蛋剥壳。
这个方法对于他来说显然很有效,至少沈卿秋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他看到少女紧紧交叠在一起不断摩擦的雪腿并被她两只到处乱抓的小手用力拽在她身上的时候,沈卿秋才知道语言还有如此苍白无力的一面。
“不要离开我……”
竹言溪的呢喃声伴随着她温热而急促的呼吸不断拷打着沈卿秋的精神,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理智才从少女的怀里脱出来。
“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少女的语气开始变得晦暗起来。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没人要,我不要这样……”
竹言溪抓住沈卿秋的衣角。
“我什么都答应,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沉静的空气中除了炽热的空气之外,还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沈卿秋眨了眨眼睛,他轻轻捏住竹言溪的小手,然后拨去了少女额前散乱的发丝。
“只此一次,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
明明是寒气浸体,竹言溪的身体却超出预料的炽热。
沈卿秋还没准备好,就被少女反手压了下去。
“等——”
行动永远比语言传达的意思更快,与记忆中相同却又不同的一幕在脑海与现实中互相交织在一起。
——这种体验,似乎也不坏?
这是沈卿秋最后的意识到的事情。
……
第二天。
竹言溪缓缓睁开眼,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畅快感。
桌面上的小碗散发着一股清甜的米香,阳光从半开的窗口洒在屋子里,映照出闪烁着最后一丝光亮的符印。
“嗯?”
竹言溪从床上坐起,柔软的蚕丝被从身上滑落,使得少女雪腻的身子直接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
“诶?”
此时,屋门发出了响动,沈卿秋拎着一盆热水从外面进来,正好与竹言溪那略显迷茫的双眼对视在一起。
空气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些。
“那个……你要不要先刷刷牙?”
沈卿秋神色如常的放下手中的脸盆,然后拿起茶盏给竹言溪倒了一杯热茶。
“起床先喝三杯水,软化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