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勤快的平然去膳房蹭吃的,顺便打一盆洗脚水,拿上时师傅配给他的一包药材,端到筠言房间。

平然很自觉,把洗脚水放到床边,自己拉过来椅子坐筠言对面,把药材倒里面,搅和均匀。

此时的还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看到洗脚水自己送上门,而且还是药浴,固然开心,但嘴里有些碎碎念念,拖拖拉拉地不太想起床,还得平然把她拽起来。

平然俯身,帮皇姐脱去脚上白色足衣,把白腻凝脂放入木盆,自己脱下袜子坐到对面,自己的脚踩着她的脚背搓搓搓。

筠言一脸要睡不睡的样子,几天来的无微不至确实享受,但全整日躺在床上的她何尝不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等再过几天休沐完毕,平然的无微不至荡然无存,被窝的舒适也会成为限时享受,在沉醉过无所事事的快乐后,想再恢愎往日的勤勉,那得有多难?

筠言一言不发在床上坐过一会儿,大概率是让平然勤快地脚搓脚把脑子给搓醒了,睡眼迷蒙地看向平然,懒懒地问:“书拿到了吗?”

“拿了。”平然把脚踩在她脚背上,掏出怀里的书递给她。

书封面绘制纹路颇丰,中间一个“帝”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皇姐让他去拿的。

书本来在安国府,存放在皇姐外公书房,皇姐去战场上的事外婆不知道,皇姐本来是想亲自过去拿的,怕外婆看出受伤端倪,就让自己拿着她的令牌去安国府偷偷拿过来。

平然看她就是懒,躺在床上不想动,能骑马回来,时太医又说是内伤,其实看不出什么来。

他好奇书里的内容,离开椅子,踩在洗脚盆上移位置,坐到床边,靠在皇姐肩膀旁。

筠言蚕眉一皱,在木盆底下撞了撞平然脚脚,示意他别停,继续搓。

盆里的水因为平然的搓洗再次晃荡起来,筠言满意一笑,这才把书打开。

这是本秘籍。

筠言看过的秘籍数不胜数,通常书里都有前言,不同于其它书里教人行善或者吹嘘著书人风光战绩的无聊简言,《帝》书里的前言很特别:

《帝》,即帝王之术。

自盘古开天,武道千年,古往今来集大成之宗师,无他,唯心境尔。

古来帝王皆龙凤,帝者,大起大落,心性不改;故,生于帝王之家,自幼锦衣玉食,荣华伴身,高枕无忧者,此书,不可练;长于乞民之家,半生飘零,受尽辛酸,食不果腹者,此书,不可练;

须使居庙堂者下山河,居山河者入庙堂,唯参悟世间繁华病苦者,可一朝入圣。

PS:其实没这么复杂,前半段练完差不多就得了,想练后半段就去江湖走走吃点苦头尝尝人间冷暖,拔高拔高心境。

但!谨记!

修炼时一定要找好男朋友,否则欲火缠身,汝,自有取死之道。

两人看完,觉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筠言觉得后面话里“男朋友”一词很有意思,朋友,这词一般用在男男之间的,而且用得也少,当面的都不叫朋友,太生分,一般叫兄弟,反正叫兄弟免费,干嘛不叫亲热一些呢?

如果是女女之间,那也不叫朋友,一般称为金兰之交,手帕之交,挚友或是金石。

那是男女?

更扯了,没有这么叫的。

关系正当的称君、郞、官人、相公。

关系不正当的叫姘头、奸夫。

至于 PS这两个字,筠言完全是看不懂,大馨、龙武、大晋、三国的前身是龙朝,当年龙朝君主无能迂腐,诸侯起兵,这才有了天下三分的局面,所以三个国家的字其实相差不大,基本一样。

所以这两个字的出处不可能是三国,那只能是疆域了?

可开国的女帝是土生土长的龙朝贵族,跟疆域联系不上。

那只能说明书是疆域的?

可据外公说,女帝当年就是凭这本书跻身天下第一,疆域之人,野蛮,先不说他们写不写得出这样的秘籍。

就算能写,为什么自己不练?

筠言翻开一页,看到后面,懒散的目光瞬间有了神采。

确实是好书。

前言并不首要!

既然是外公给的书,那就是能练,而他之所以以前没给自己,只能说明这书能练,但不推荐。

横竖是自家人,自家人能害自家人吗?

不能。

筠言决定先练练看。

“皇姐,你不是已经在练其他功法了吗?”平然好奇,心中腹诽皇姐贪心不足,自己一本都没得练,她竟然已经开始练其它的了。

果然,女人就是三心二意的。

“他们不够好,”筠言收起书,现在不是看这书的时候,伤好后再说。

“皇姐想要更好,不,是最好的!”筠言目光如炬,梦回沙场。

上次去战场,只看结果,一切尚且圆满,战绩颇丰,杀敌又勇又猛。

但过程不能看,辣眼。

开局险些就让人按在地上一刀解决掉。

这样在她看来是不行的,不能只靠日积月累的期待,未来的几年在她看来同样重要,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最好的力量。

如若自身都难保,哪天出了事,平然又该怎么办?

她可不想有一天苦着脸去求别人帮自己救人,在筠言看来,即便是将来做了皇上,能靠别人和只能靠别人是完全的两码事。

“那我能练吗?”平然停下搓脚的动作,眼巴巴地看着她。

“平然练不着这些。”筠言揉揉他的扎好的青丝,熟悉的手感让她的手难以自拔,“你底子实在不好,照着我教你的东西练就成了,路得慢慢走。”

筠言这算是说得委婉了。

武者只分两种,根基好的和根基不好的,区别方法简单粗暴,有气海的和没气海的。而且气海是天生的,这东西没没儿改。

能否修习内力是武者的分水岭,无内力都只能依靠单纯的技巧,后期能力有限,能修习的武艺也少;有内力的则大有不同,宗师级别的人是可以砍出剑气的、

平然就是那种根基不好的,并不是说身体有多大多大缺陷,只能说命不好。

平然听到熟悉的答案并不灰心,嗯了一声,继续在皇姐滑嫩的脚背上搓搓。

书里面那两个奇怪的字,平然虽然不认识,但很熟,特别熟。

娘亲给的手札,每章结尾都有这两个字的影子。

由于有这两个字出现的后方跟前文并不搭调,平然亲切地把这两个字的意思定为“附加信息”

这本书上出现的PS字样区别也很明显,像一条分隔线,上文和下文的内容显然是对不上的。

娘说她的家很远,与世隔绝,学识文学生活方方面面都和这个世界截然不同。

所以说,同样认识这两个字的馨国开国女帝,是娘亲同乡?

有可能,但没证据,毕竟他连娘的面都没见过,不好随便下定论。

但有一说一,娘留下的东西有意思是真有意思,没用是真的没用。

手札一共五本。

其中有四本是手写的,字很好看,但大小随心变换,一看就是娘亲手所写,另一本很神奇,名天工开物,只是小半本,书中字体大小出奇一致,而且纸张奇特,不客气地说,一看就知道不是人写的。

要不是因为最后一本书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处,他有理由怀疑娘亲只是想法丰富,事实上并没有所谓的另一个世界。

娘亲留的手札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从诗词到曲目,还有一些“常识”。

这些东西用处都不大,她说诗是史家绝唱,但平然根本不懂那诗的韵调,读得倒是顺口;曲目更别说了,光有词也不标个宫商角徽羽,这叫他怎么弹?

手札里倒是经常隔三差五就重点提醒自己不要跟着皇姐抓蛇摸鱼,看来皇姐小时候是一点也不安分,平然惊叹于皇姐面不改色忽悠他几年的厚脸皮,不屑的同时又不敢当面揩穿,怕把她惹急了按着自己物理改口,用上手段强行修改记忆。

毕竟大人最爱面子了,连算术老先生这一把年纪半个身子入土的人都无法免俗,会通过欺骗手段偷换棋子,更别说皇姐这黄毛丫头,搞不好会杀人灭口,大义灭亲。

娘留下的书太厚又难懂,很多词要细细琢磨,至今还没看完,平然怕后面两本写有皇姐不为人知的过去,压根没有给她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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