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姜槐缓缓睁开眼睛。

他睁眼是因为窗帘被人拉开了,光线透进来,姜槐迷迷糊糊的坐起,瞥见洛月观一身紫裙,正收拾着桌上的衣裙,她的指尖正捏着那条黑色蕾丝的亵裤,似乎正认真端详着什么。

姜槐脸一黑。

你吗的,什么意思?

察觉到姜槐起身,洛月观的眉目仍旧平静如初,她将自己的亵衣都重新好好放进了柜子里,修行之人本就不染纤尘,平日里沐浴更衣不过是图个内心清净而已,她就算十年不换衣服,衣服也都是香喷喷的。

“想吃面。”洛月观回眸望他。

她先前来观雪山蹭过不少顿饭,尤其喜欢姜槐煮的阳春面。

“没带面条,吃点饺子差不多得了。”姜槐没好气的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起了衣裳,将衣裳穿好以后,他来到庭院里,去到厨房开始下起了饺子。

洛月观捏着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凑到唇边轻轻咬下,很快她便尝出了馅料,“云泽湖的翡翠灵鱼?”

“嗯。”

翡翠灵鱼价值不菲,平日里都可用于入药了,用来当做灵食烹饪,都算是有些奢侈,姜槐轻声接话道,“师尊喜欢。”

“看来为你讨你师尊欢心,你做了不少功课。”洛月观斜睨姜槐一眼,声音里似乎意有所指。

“为师尊尽孝本就是弟子的义务。”姜槐回答的也理所当然。

“今夜清玄宗紫苑山上,将有一众灵修弟子举办的集会,你陪卿雨去逛逛?”

“好。”姜槐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那些紫苑山弟子,喜好附庸风雅,平日里吟诗作赋,今夜将举办一场诗会。我记得你也有几分文采,可别让我丢人。”

姜槐一时间有些头大。

他哪有什么文采,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照着脑袋里那些过去世界里的浪漫诗人抄上两首,可抄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姜槐总有些莫名的羞耻感。

早膳到此算是结束,洛月观在庭院里继续教起了洛卿雨跳舞,洛卿雨的身子也柔软的过分,很快便渐渐学到了几分神韵,姜槐在一边为两人抚琴奏乐,庭院里正值暖春,光线明媚,蝶舞翩跹。

姜槐给两人又做了午膳,午饭后洛卿雨和姜槐并排坐在躺椅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悄悄来到姜槐身边,还没等姜槐开口呢,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姜槐身上。

姜槐无奈伸出手,轻轻将她纤细腰肢搂住,“怎么啦?”

“抱。”洛卿雨轻轻攥住他的手。

于是姜槐便安然搂住了洛卿雨,洛卿雨也乖巧的不用雪臀再蹭来蹭去了,就这般倚靠着姜槐,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懒猫。

……………………………………

临近傍晚。

天边晚霞绯红如火烧。

姜槐被洛卿雨牵着来到了紫苑山。

紫苑山是紫苑真人的山门,紫苑真人也是东域里尤其出名的女修,因为她是主修神魂的第七境修士,东域第七境修士不少,主修神魂的第七境修士却只有几个。

集会在山顶举办,一众弟子锦衣华服,宴上摆满美酒珍馐,人虽不多,看上去却是无比热闹,姜槐与洛卿雨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

其间不少弟子正坐在棋盘前认真对弈,也有不少弟子正绘制着天边晚霞风光,试图比试出个高低,耳边琴声不绝于耳,姜槐转头望去,是一橙衣女子在认真抚琴,她的指尖灵巧修长,身姿曼妙。

姜槐偶尔也喜欢凑凑热闹,他与洛卿雨坐在席位上,开了一壶酒,与洛卿雨小口小口尝着。席间弟子自认无人不识洛卿雨,也无人不识姜槐,毕竟姜槐初上清玄宗那天,便用一把剑将清玄宗所有天之骄子尽数挫败了一遍。

众人也曾困惑,两人不是已然退婚,可为何此刻却坐在一起,仍旧如此亲密?但毕竟无人与两人熟识,也不好上前攀谈,顾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交谈着。

姜槐因为好奇,将目光望向了棋盘那一桌,有不少人正排着队,等待着与一名白衣男子下棋。

渐渐他也从弟子们的传闻中听出了些门道,今夜的聚会共有琴棋书画四关,紫苑真人前些天酿了一坛忘忧酒,共分五壶,今日将在这聚会中决出琴棋书画四关的最优者,将其中的四壶忘忧酒送出。

姜槐倒是知道忘忧酒,紫苑真人酿酒的手艺是出了名的,只是紫苑真人的酒一般不卖,只赠有缘人。

姜槐心念一动,忽然也想弄两壶回去给师尊尝尝,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想到楚纤凝粉嫩鲜润的嘴唇,宛若花瓣一般清冷诱人。

见鬼,怎么天天想着将师尊灌醉亲亲?

姜槐牵着洛卿雨站起身,也来到了那些正排队下棋的弟子面前,他们挑战的是清玄宗棋艺最强之辈,被一众人称为棋痴的岑露。

岑露一身白袍,多少有些不修边幅,如今正凝神望着面前棋盘,只是眸子里多少透出几分淡淡的厌倦无聊之感。

他的棋艺早在清玄宗便无敌手,圈内的几个好友最多也不过陪他消遣解闷,至今仍旧无人能胜他半子,他真正想赢的只有紫苑真人,但紫苑真人早就厌倦了下棋,不愿与他对弈。

无敌自然是寂寞的。

他已在这里下了五六盘,等待着宣读他是最终胜者过后,便拎着那壶忘忧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直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陌生脸孔。

“你是?”岑露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默默将棋子摆正。

“天玄宗姜槐。”姜槐笑着回答,也默默将棋子摆正,轻声说道,“我棋艺很好,你千万小心。”

说这话的时候他稍稍有点脸红。

岑露不屑的笑笑,却也没多说些什么,仍旧一副悠然厌倦的姿态。不过半炷香以后,他的慵懒就化作了认真,以至于额头渐渐开始满头大汗,每落一子都如临深渊,踌躇不定。

洛卿雨好奇的朝着姜槐眨眨眼。

在她的记忆里面,他和楚姨下棋可几乎是一回都没赢过,可怎么忽然姜槐哥哥就变得这般厉害了?

所以姜槐才稍微有点心虚脸红。

他之前花过一积分在系统商场购买过智能下棋小程序,只是从来没对楚纤凝用过,楚纤凝看似性情淡薄,但姜槐知道下棋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如果姜槐次次都能轻松胜她,那下棋便失去了乐趣,没有乐趣,那他平日里还怎么趁着下棋的时候偷看楚纤凝的精致锁骨?

“我赢了。”姜槐轻声说道。

岑露此刻满头大汗,双目中充斥着不可置信,他的声音颤抖,猛然抬头看向姜槐,“再下一盘!”

“好,但只下这一盘。”姜槐倒是答应了下来。

这回反倒是姜槐脸上充斥着淡淡的厌倦感,毕竟他只需要等待岑露落下一子以后,再根据系统给的提示落子就好,棋盘终究是死的,姜槐也不知这一积分的小程序极限究竟在哪,但大概不是面前的岑露能破的,又是三炷香的时间往后,岑露已然满盘皆输。

“我不如你。”岑露甘拜下风,“改日是否还可以再对弈几局?”

“有空再说。”姜槐摆摆手,接着便站起身,牵着洛卿雨白嫩嫩的小手,来到了那名正在抚琴的女子面前。

“这位仙子姐姐,我觉得你的琴有些地方弹的不好。”姜槐声音温和儒雅,就是话语似乎并不那么礼貌,抚琴的女子一怔,微微抬眸,“你是?”

“天玄宗姜槐。”

“剑修也懂琴?”

“略懂,不知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请。”

抚琴女子站起身,给姜槐让出位置,姜槐坐在了那把古琴前,指尖轻轻浮动琴弦,顷刻间音律便从琴弦流淌,先前抚琴女子弹奏的本就是一首欢快的曲子,与这宴会的光景相符,只是姜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琴声只流于形,少了几分韵味。

这倒并非他的琴艺有多高超,不过他的神魂修为要更加过分些,抚琴那一刻便已进入物我两忘境界,这山顶上的草木轻颤,仿佛一并随着琴声欢快舞蹈起来,林剑的鸟儿盘旋于顶,伴随着琴声翩跹起舞,直到一曲结束,仍旧久久不愿离开。

抚琴女子似乎还陶醉于琴声之中,待到琴声戛然而止,抚琴女子的眸子已从先前的略带不满,化作满目柔情,“不妨再弹一首?”

“你想听什么?”

“念春秋。”

姜槐点头答应下来,这首曲子是这个世界千年前的一名乐修所做,流传了多年,曲风委婉温柔,起初明快活泼,后半段却又凄切婉转,一曲终了,整个紫苑山上,皆是静默一片,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段琴声里,久久无言。

姜槐收回手,站起身,不经意间回眸,却发觉山头的另一边,洛月观一身紫色长裙,打扮的端庄典雅,正端坐于木椅上,暮色霞光落在她雪白侧脸,她的眸子深邃而清幽。

她何时来的?

姜槐望了她一眼,洛月观也看了他一眼,只是片刻后又收回目光,将眸子望向了远处晚霞,她仿佛就只是安静坐在那,傲然气质便将一众弟子隔绝在外,背影略显出几分孤单。

琴棋两关已过,接下来便是画关。

姜槐一向不擅画景,但他擅长画人,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洛卿雨的白嫩小脸,“我给你画一幅?”

洛卿雨唇角绽放出如花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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