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乐,你本该做草原上最自由的那朵云,如今被这连锁困于金帐,不见天日,只能为我享用,你可甘心?”
——“你为何要背叛我呢?”
——“乌乐,你的心,只能属于我。”
镶金嵌玉的匕首刺下,没入满是暧昧斑痕的胸口,血液飞溅,切肉剖心。
“!”
长吸一口气,一滴热汗从额尖滑落,鹿葵奋力地在混沌中抓住一缕清明,将自己从梦魇中拖出。
当意识落回身体,五感归位,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
热。
身体像被火烧,心脏成了马力全开的泵机,汹涌不断地将滚烫血液加注至全身。
薄绿色的眼瞳左右游移着,瞥见床边朦胧的人影。
记忆沉进万里草场,滑向更深沉之处。
那是远离莽荒,在琼楼玉宇中,本不该出现的一缕温情。
似乎也曾有那么一人,在她羸弱时,默默守在床头。
头昏脑涨地,话已是不过脑地脱口而出。
“殿……殿下……小九在这……”
不是鹿葵,不是乌乐,而是殿下的小九啊。
这声呼唤,像是迷失的稚子终于寻见了归家的灯火,极尽依赖与缱绻。
那人影晃了下,而后素雅的声音传来。
“我并非你的‘殿下’。”
“?!”
鹿葵顿时毫毛直竖,体内的燥热瞬间被直冲脑门的寒意压下,眼前的迷障散去,她终于看清站在床边的人。
竟然是唐玲嫣。
脑袋发懵只是片刻,转眼间,鹿葵已是重拾清明。
片刻的慌乱被她迅速地抛之脑后,锦鲤妖媚眼一弯,手指顺势勾在了衣裳领口边上,轻轻地向外扯着。
“姐姐,热~”
被内热烘得泛红的小脸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态,身上的粗布衣裳湿漉漉的,明显是喂了一轮汗水。
鹿葵半解了衣裳,越是老旧泛黄的布料,越衬得她肤色樱白。好像衣物下藏的不是个人,而是根挺直的白玉萝卜。
她的小嘴微张,珠圆玉润的唇珠急促地吞吐着空气。
怪异的浓香在房间内无声蔓延,很快,屋外传来了焦躁的蛙叫与虫鸣,声音激烈刺耳,好似万物争春。
唐玲嫣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特殊气味,谨慎的抬起袖子虚掩口鼻,又不解地看向半露含羞的鹿葵。
“你的身体,似乎很特别。”
她把昏迷的鹿葵带到了半山雅舍里休息,并亲眼看着对方脖颈上的刺眼淤青迅速消散,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恢复了最初的白嫩。
“我赶到石山时,你的心跳停止了片刻。可十息之后,你的气息便突然恢复了。”这次再看鹿葵时,唐玲嫣眼中多了些打量。
“你……”鹿葵发现唐玲嫣未受媚骨香的影响,至始至终都保持极端的清醒,“我原本以为姐姐对我的身子还有点兴趣,没想到,原来大名鼎鼎的凌雪君,是个真正的‘无情之人’。”
少女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可下个瞬间,又被包含戏弄的笑意取代。
她抓住唐玲嫣的手,直接按进了自己的衣襟之下!
唐玲嫣脑袋传来一阵空洞的鸣响。
高贵不凡的凌雪君觉得自己的手陷入了一片极致的娇软之中,被薄汗喂得湿润的雪肤,竟是滚烫得能够灼人。
除去惊讶,她心底竟没有泛起任何波澜,却又无端地生出一丝隐痛。
唐玲嫣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回,又被鹿葵拼命拽着,按在自己身前。
“姐姐,我热……”
鹿葵那双玲珑大眼写满哀求,她吐出的每个气息都与她的体温一样,灼热不已,暧昧不清。
“帮帮我……”
“怜悯我……”
她虔诚地“祈求”着。
原来——
自被那人剖心剜肉之后,身体已经堕落至此。
所有的痛苦都能化作难以排解的欢愉,所有的抵抗最终都会沦为无止尽的缠绵。
像是天地蜉蝣共同奔赴一场有死无生的狂欢,游戏还未开场,轮回已悄然而至。
所以,高高在上的圣人啊,垂怜我吧。
只要妳能抚慰我片刻的苦痛,我愿——
奉你为神。
然而……
“……放开!”
唐玲嫣低声喝斥。
鹿葵看着自己被不容拒绝地推开,看着唐玲嫣收回了手,脸上无半分动摇。
呵。
原来,圣人从不偏爱世人。
她们只是无情。
“我说了,我并非你的‘殿下’。”
唐玲嫣的声音,似乎并之前更加冰冷,近乎警示。
可就算如此的冷言冷语,也驱不掉鹿葵身体内燃烧的炽热。
“管她是谁呢?”鹿葵依旧执拗地伸出手,想要拥抱,想要攀附,“只要能快乐,不就好了么?”
裤子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热出的汗,还是些其他什么的。
多情的鹿眼专注无比地看着唐玲嫣,好似天地间就仅剩下彼此二人,合该共赴一场至死方休的纠缠。
可圣人无情。
面对鹿葵伸出的手,唐玲嫣无言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即将发生的触碰。
鹿葵的手停在半空之中。
“……”
她脸上的笑容不改,手却已经收了回来。
“既然姐姐不愿帮我,那就麻烦你离开一会儿,”靠着软塌,鹿葵脸颊上的汗珠不断滴落,手已经沿着腰线慢慢往下滑去,“还是说,姐姐想现场观摩一下,我是怎样‘自行排解’的么?”
唐玲嫣看着榻上小妖媚入骨髓的姿态,无意识地勾了勾手指,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含糊不清的闷哼声,唐玲嫣阖上门,静站在院中。
屋内的哼哼声愈发明显,此刻她竟是有些厌弃自己过于清明的五感,连布料摩擦的声音都被她收入耳中。
浓烈的异香从门缝中漏出,引得周遭的虫鸣鸟叫更甚,将本该寂静安眠的夜晚变成寻欢求爱的场合。
屋内荡漾着黏腻的水声,唐玲嫣转身去了庖厨,烧了满满一锅水。
此处是她的私宅,虽然简陋了些,倒也清净。偶尔不回家时,她便会留宿在这边,煮饭烧水都是自己动手。
等把水热着了,她才回到院子守着。
夜晚的情事还未结束。
唐玲嫣吹着夜风,不为暧昧人声所扰,不为聒噪虫鸣而忧,眸光深邃,恍然不知所想。
直至月落西沉,屋内才恢复清寂。
站于院中的人吐出一口气。
“咯吱”声响起,木门被推开,少女滴溜溜的大眼睛探了出来,娇俏的笑脸红扑扑的,被汗水浸透的栗色刘海一绺一绺的搭在饱满的前额上。
“姐姐,谢谢你,我‘好’了。”
见着唐玲嫣在院子里,鹿葵也不尴尬,甜甜地笑着。
像只狸奴。
唐玲嫣不知自己怎么会把一个锦鲤妖联想成山上的野狸奴,却还是不自禁地些微扬起唇角。
“沐浴去吧,水已经烧好了,”夜很深,她轻声说道,“收拾干净了,我就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