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觉醒成龙王”五个字，就犹如大冬天的一盆冰汽水，直接倒扣在了他脸上。

“觉醒是什么意思？”他脸色煞白。

教授抬了抬眼镜，认真检查仪器，试图寻找其中出现的故障，刚才激增的数字，令他忍不住有些在意。

“说来话长。”教授随口应，“初代龙皇，他的配偶，白王雅莉克拉敏，曾以自己生命为代价，释放了一个永续且不可驱散的言灵，我们称之为‘Eternal Paradise’，即永恒阶梯，也有人叫永劫轮回。”

“这是一个诅咒，也是命运慷慨的恩赐。死去龙王的灵魂永世不得安宁，注定会借同源血裔的肉体复活。新生的龙王既是旧王，也不是旧王，数万年的记忆会混杂在一起，构筑成一头暴躁而疯狂的怪物。”

“那我岂不是……”李天佑小心翼翼，“很危险？”

教授呵呵一笑，“不会，我们龙血浓度太低了。老实说，要不是那个倒霉蛋儿龙骑士，‘人’的标准根本不会这么苛刻，低于50％，就连真灵解放都做不到，怎么可能会变成龙王呢？整个屠龙者历史上，总共就陈秋生那么一例。”

他低下头，拆开机器后盖，又检查了一遍，最终取出一块烧焦的电路板。

“嗯……果然坏了。总之，你不用担心，其实也就我们学院出于谨慎，把标准提到了小于30％，像帝国、高塔，别说50％，60％都敢收。”

“呼。”李天佑长松口气。

“当然，你也别担心血脉太弱，言灵不够强大，胜利的方程式中可不只有力量，还有勇气、智慧。”

“我们人类击败巨龙，靠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血脉、亦或擎天巨兽，而是知识创造的奇迹，以及，奔流不息的信念。”

教授漫不经心地勉励着，他总算把测试机器修好，随后，趁李天佑不注意，“啪”，扎上去。

开机。

“嗷嗷嗷痛好痛好痛好痛——”

江南姑娘又撞到了他的脚趾。

看着屏幕上显眼的2999，教授满意地捋了捋胡须。

瘫在书桌上，李天佑气得只想骂人，你.妈的，AP狗头都没有你狗啊，老逼登！

测过血脉浓度之后，博里安又引李天佑进入一个神秘房间。

这里很大、很空旷，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四周一尘不染的墙壁上，挂满了不知所谓的鬼画符。

“这是什么？”

李天佑注视其中一幅“字画”，说是字画，其实更像一团混沌的线条。

他欣赏着，线条竟莫名跳起舞来，曲与直纠缠交织在一起，缭乱缤纷，盯得李天佑头脑隐隐发涨。

“这是龙的语言。”

博里安拿起其中一幅，细心擦拭去灰尘，那个温柔至极的动作，简直就像单身四十年的处.男，在擦洗自己的等身充气娃娃。

“龙的语言能引出其血脉中的规则力量，也就是言灵，而同样流淌着龙血的我们，亦可以模仿它们的龙语，释放稍弱一些的权能。”

“懂了！就是超能力！”

李天佑马上跟好兄弟林诚手机里的《很涩很暧昧》《都市兵王吊炸天》等小说联系起来，产生一种奇妙的理解。

“我建议你别参考那些东西，否则迟早被自己坑死。”教授笑道，“什么S秒杀A，A秒杀B，那都是幻想中的。正如我所说，胜利的方程式不只有力量，还有智慧、勇气。”

“比如？”

“比如……冠军勇者修，他的血脉评价就只有E，言灵更是不适合战斗的‘钥’——作用仅仅是在房间和房间之间开一扇门，以及能靠直觉选出正确的道路。”

“那他……怎么杀龙皇的？”李天佑目瞪口呆，“偷偷搬走龙皇的小金库？把龙皇活活气死？”

“恰恰相反，他用陈秋生留下来的胜利之枪，正面刺穿了龙皇的核心，这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

“难道……”李天佑隐约抓住一丝灵感。

“没错。”教授呵呵笑，“谁说‘开门’不能用来屠龙呢？如果在‘枪尖’与龙的弱点中间，开一扇门，那么依靠正确直觉的辅助，他的‘钥’，就会变成屠龙绝技，必中的Gae·Bolg，刺穿死棘之枪。”

“果然概念系没有一个弱的。”李天佑震惊喃喃。

教授却满脸鄙夷，“不弱个屁，就算知道这种用途，能投出这一枪的前提是——有足够的观察力能找到巨龙的弱点，有足够的勇气能扛住滔天龙威，以及，超量训练，保证比龙快的出手速度。”

“拥有‘钥’言灵的人并不少，但这类人大都选择成为后勤人员，并非每个人都有勇气直面巨龙。”

李天佑忽然想起，最初面对那头“萝.莉”恶龙时，那股刻入骨子里的恐惧感、怯弱感。

而这仅仅是头萝.莉龙。

的确，如果让他来，面对山岳般庞大的龙皇，一边精准操控言灵，寻找对方弱点，一边全力投出这堪称找死的一枪，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就算他能侥幸投出去，命中率估计也惨不忍睹……

“我服了。”李天佑心服口服，冠军就是冠军，常人遥不可及的壮举，人家做得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想想正面屠龙的人家，再想想劝自己学短跑的老爹……唉！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要不是老爹待他不薄，他都想再认个干爹了，拜托，冠军屠龙者，超酷的好吗！

老爹你要有人家百分之一帅气，还愁娶不上隔壁爱唱K的豹纹小阿姨？

李天佑心中感慨万千，莫名的，有点把那位“冠军勇者”，当作榜样和目标来仰视。

“对了，‘修’也是学院的人吗？”他忽然想到。

“修失踪了。”教授神色黯然，“有人说他受了治不好的伤，也有人说他早已厌倦屠龙。反正，当年他只给我们这些老朋友留了一封信，就不告而别。”

“哦……”

李天佑茫然点点头。

英雄落幕，做完人世间最精彩最震撼的壮举，没有鲜花与掌声，也没有凯旋与赞歌，有的只是平平淡淡退出这个浪花淘尽真英雄的历史舞台。

——艹怎么好像更帅了？

李天佑愈发心潮澎湃，恨不得代替修把这屠龙之旅再经历一遍，也当一把为人称道的“好汉”！

突然，某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儿声音，从教授背后响起，回荡在书房中。

“我听到你们在聊……修？”

声音的主人现身，一头黑长直秀发，好似个乖巧的学生.妹。

不过李天佑依稀记得，四小时前，她刚拽起恶龙的尾巴，当作流星锤，甩了足足十六圈。

“老登，你有查到他的消息吗？”少女问教授。

教授摇头。

她又转向李天佑，李天佑也赶紧摇头。

少女叹了口气，她好似失去兴致。也不跟几人道别，转身，自顾自地离去。

“她是谁？”李天佑好奇。

“情债，别问了，唉。”教授仰天长啸，“修这一走……造孽啊。”